我一怔,半晌无言。

相识数月,虽是每日独处诊病,偶尔聊及佛经禅语相谈甚欢,却几乎未触及过任何对方家事。突然问出这么一句话,着实让我感到突兀。

无奈摇头,口气平淡的象是谈论不相干的人,“他是我定亲的丈夫。”

“我知道。”他丝毫不见意外,“他是嫌弃你身体不好才退亲的吗?”

我该如何回答?说晏清鸿的退亲是因为皇家对父兄的不信任?还是说,自己不过是连环棋子中的一枚?或者说一切涉及权势的争夺?

莫怀旻是不问世事的人,这些朝堂之事说之何用?何苦道尽隐秘给不相干的人知道。

我迟疑顾虑着,一时竟未回答。

我的沉默不知是不是让他误会了,他的笑容有些涩涩的味道,“若是如此,他不配你。”

莫怀旻从未说过重话,这还是我第一次听到批评之语。对象还是只见过一面的人:“小姐三思。”

我轻叹着:“理由呢?”

“我不希望你一生苦思,隐忍郁结。”他凝望我的眼,表情认真,“只当是一个医者的忠告。”

他说的我心中都清楚,嫁了晏清鸿就注定了一世多虑,可我真的能放开他吗?

非关情爱,不是相思。只是责任。

皇上既然起了释兵权的心,就是对爹爹和哥哥有所猜忌。若我与晏清鸿成亲,他必不能置身事外全力护卫。

我回望着他,缓慢轻柔却坚定的开口:“是,我放不下他。”

放不下晏清鸿,只因为爹爹和哥哥。

这话,却是放在心中不曾出口。

他挪开目光,忽然开口,“再过三两个月就是夏夜,昙花该开了。”

昙花开时许是圣音召唤,他曾经是这么说过吧?莫非他心中的执意,也与我一样不曾放下?

想要开口询问,那人影已不知何时远去,徒留我一人在院中踟蹰。

“喂!”冷不防头顶传来清脆的喊声,我抬头望去,树叶摇晃间看到两条小腿在空中晃晃摆摆的踢着,再然后就看到明丽的笑容从枝桠间探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