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大又圆的,叫做陈与道。

他曾经和林若山一起,扬帆出?海,还在海外,有?过产业。归来之?后,购买了一批西洋的机枢,要从原料开始,做“万家织布”的买卖。

只是这买卖要做大,就要有?足够的土地?。

陈与道早年出?海,是变卖尽了家中的田地?。这次回来,他四处去求购田地?,一种棉花,二做织布厂的场地?。

不意良田大多属土豪劣绅所有?。而?这些土豪劣绅大多与当?地?官府息息相关。他好不容易花大价钱买了几块地?,生意刚刚有?了起色,官府就找上门来,说他没有?在田册上登记,是“谋夺士子良民田地?,侵占良田,使百里种棉花,荒废农耕”。

不得以,陈与道只得花费了大量的钱财,去贿赂官家。但官家每年仍以“荒废农耕”的名义?,时不时上门打秋风。

陈与道为?商,本就是低人一等,罪名简直是随便?人捏造的。因此不得不常年人为?地?亏本。

而?没有?来的那个,叫阿申。阿申和陈与道情况差不多。只是他的厂子的机枢,更是西洋的发达机枢,但却要依赖水利发动。因此只能找那些沿河的土地?。

偏偏那些沿河的大片土地?,因往来便?利,大都是属于豪门贵府或土豪乡贤所有?。阿申买不起,也和他们硬碰硬碰不起,只能想办法去奉上大笔钱财去租。

那些人,胃口也特别地?大。他们什么事?都不干,只凭这土地?的地?租,就能吃掉阿申辛辛苦苦生产好几个月的利润。

阿申为?此苦恨不已,咒骂这些吃地?租的大地?主都是“寄生虫”,“没卵蛋的王八羔子”。为?了保住利润,不久前,他抗交了厂子的地?租,因此被一个纨绔带着一批打手打得鼻青脸肿,还被砸了昂贵的西洋机枢。至今还躺在家里缓不过劲。

而?最年长的那个,出?身倒不俗。他本是当?朝一个豪族的庶子,因家里长兄读书,他就被安排去行商。

他在南方,接触了与海外颇多联系的阿申等人,也受其影响,慢慢做起海商生意。

只是像他这样的,本来就是宗族、豪族的附庸。上面狮子大开口,要这要那,去给长兄铺垫门路,甚至打通宫门,参与真?龙的内战。他也不得不从。因此也是日渐难过。越发地?痛恨所谓的宗族、所谓的父慈子孝、所谓的伦理道德。

还有?做生意积累了一大笔钱,却不敢花销的。

诸如种种。最后,那个脸色苍白的美男子,叫做黎玉郎的,叹道:“自秦以来,乃有?此天下。而?今,我等却只恨此等天下长存!”

陈与道哼了一声,冷笑道:“如今时日坎坷。民间民生流离,上头老皇帝形如朽木,下面几个乌眼鸡似的。我倒希望那老皇帝死的快些!我楚七哥哥......”

“从义?!”黎玉郎喝了一声,以眼神止住了他的发言,慢慢摇了摇头。眼光看黛玉。

只见黛玉先是很震惊,却对他们的这一番话,并没有?什么厌恶恐惧之?情,只是默默坐着,脸上含泪,似乎想起了谁,反而?隐隐有?欣然?赞同之?色。

陈与道拨开黎玉郎的手,白了他一眼,没好气道:“那些什么地?租、什么狗屁皇帝、狗屁宗族,本来就该都死干净!何况这位黛玉小友是《杨柳树》、《烈女祠》的作者?,我等这一番肺腑之?言,当?不至于吓到她。”

又说了一会?话,几位朋友才逐渐散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