哀婉和理所当?然?,汇聚于一身时,就比洪水猛兽都还要可怕。
她害怕。
尽管她曾经也是这些人里稍微特殊点的一个。
而?今唯一能稍解苦闷的,就是叔叔带来的那些西洋的“大逆不道”,“无父无君”的书籍。她慢慢翻开,又凝神再读。
读到拼尽性命高呼“人、人、人!”的牺牲者?时,少女垂下了眼帘。
她又想起了那天林若山的那些朋友们。
那天,她正坐在屋里想着心事?,忽地?有?婆子来叫她:“林姑娘,林大爷叫您过去。”
林若山要向自己的侄女介绍几位好朋友。
林若山的几个朋友,都是行商的。他一向广交三教九流,对什么人,都没有?多少偏见。
林家人也都知道这一点。因此,当?林若山向她引见自己的这几位好朋友的时候,黛玉并没有?感到惊奇。甚至觉得这些人风采都很出?众,不像她印象里的商人。
直到引她来的婆子嘀咕“哪里有?叫侄女随随便?便?去见外男的叔叔”,又用鄙夷的眼光扫视她。
她才迟钝地?反应过来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就忘了那一套“男女大防”了。
直到林若山那些风度翩翩的朋友一一和她打过招呼,态度轻松随意,就像是对家里直系的男孩子那样的温和可亲。她才想到自己为?什么会?有?点“多忘”:大约是不必用到这一套的地?方待多了,不会?用这一套的人见多了,她也就慢慢忘了这一套了。
不过,还是“多忘”要令她更舒服。
叔叔的朋友,也是不用这套的人,也令她心里更舒服了一些。
“怎么?你们的生意......不好吗?”林若山问道。
一个留着长胡子,露出?的眼睛却又圆又大,显得很年轻的人,答道:“怎么好?哼,怎么能好!一向是这样,一直是这样。都是强盗!”
另一个面色苍白,颇有?点弱柳扶风的美男子,则叹道:“若山,你看今天,阿申就没来。他因为?拒绝交地?租,给一个来砸工厂的纨绔打伤了,在家里养伤。”
其中最年长的那一个,则是说:“唉,上面争成了乌眼鸡。下面还要交钱,给他们争。到头来,都是两面倒霉。我家的那个孩子,不懂事?,穿了一身鲜亮的衣服,叫江小侯爷瞧见,给收拾了一顿。便?又勒令我家多多进贡。”
林黛玉最近因事?萦绕心头,听到地?租二字,就觉刺耳,不自觉蹙眉:叔叔的这些朋友,都是行商的,哪里要交什么地?租?
越听心里越是疑惑。
林若山早就注意到了黛玉的疑惑,到她的疑惑都快溢出?来了,才含笑对自己的朋友们说:“忘了跟大伙交待,小侄黛玉曾写过些话本子、小说,大约诸位也看过一两本。”
当?听到眼前这位少女,就是《烈女祠》的作者?林潇.湘的时候,其中留着长胡子,眼睛却很圆很大的那个人,激动地?直接站起来了:“了不得!如此奇书的作者?,原是这样一个年轻有?为?的奇女子!”
那位面色苍白的美男子,也含笑道:“不才也久闻潇/湘君子之?名。家中妻室,对《杨柳树》可谓爱不释手。”
众人一一都表惊奇钦佩。
从来没有?被这么多算是长辈的人,在这方面做过如此肯定。少女的脸上顿时飞起红晕。
林若山道:“不过,黛玉最近遇到了一点瓶颈。”
林若山慢慢地?借由这个话头,把黛玉引入到了众人的话题当?中。话头开始无意中偏向了“地?租”。
交谈了一会?,渐渐地?,黛玉知道了一些令她十?分惊异的情况。
那个虽然?留着长胡子,眼睛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