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昭心中忽又觉得受伤一点也不好。
他张了张口,欲言又止半晌,最终不甘地幽幽道:“那你去吧。”
*
月思朝重新?叫了热水,屏风后传来些窸窸窣窣的衣料声响。
慕昭披着外衫坐在书案前,手中随意握了本书。
她沐浴的水声时?不时?透过屏风传来,他根本无法静心去读,只觉得眼前密密麻麻的黑字一个也不认得。
但凡他能看?进去一眼,便能轻易发现其实?自己拿倒了。
他神游在外,想起曾听府中女使禀报,她沐浴时?喜欢备些花瓣撒入桶中。
他对她的身?体很是熟悉,轻易便能想象出花瓣粘在她乌发和锁骨上的模样。
她生得白,无论什?么颜色的花落在她身?上都很好看?。
出浴之时?,或许还会带出些花瓣,贴在她的玲珑柔软之上。
若他与她不是如今这样剪不断理还乱的关系,而是自幼青梅竹马,琴瑟和鸣的夫妻,或许她会允许他一同沐浴,他便可以轻而易举地将那花瓣从她身?前采撷下来,然?后……
“慕昭。”
屏风后传来一道熟悉的轻唤,堪堪拉回?了他不知飘向何处的思绪。
他莫名有一种被人抓包的心虚,压下纷乱的心跳,清清嗓子,定声问:“怎么?”
屏风后的少女沉默良久,艰难开口道:“……你能帮我拿一下寝衣吗?就在我的枕头旁边。”
她院里从小到大就没几个伺候的人,故而在这方面一直很随意。
在月府时?,总把?寝衣丢在自己的床榻上,沐浴罢,一边用?干帕子拧着头发,一边走过去穿上。
来了侯府,这习惯依旧未改。
起初她还怕慕昭突然?回?来,屡次喊浣枝进屋,把?寝衣给她送到屏风后穿上,后来逐渐摸出了慕昭回?府的规律,发现她往往在他回?屋前就能沐浴完,便又恢复了从前的习惯。
却忘了今夜情况特殊。
慕昭刚涂药,定没法好好穿衣裳,浣枝不好进来替她拿寝衣,而她更不能赤条条地从屏风后走出去。
她在外面忙了一天?,旧衣裙又是沾灰,又是透汗,也没法穿。
男人的声音轻飘飘传过来:“……嘶,我这会儿背突然?很疼,胳膊有点儿动不了,你可以自己出来拿。”
她凝眉:“……我没法拿。”
“你怕什?么?我又不会偷看?你。”
……真的不会偷看?吗?
月思朝往屏风外望去,看?着男人坐在书案后的剪影。
她可信不过他。
“……你背疼腿总不疼吧?”
“要不然?你先起身?回?避一下?我穿个寝衣就好,很快的。”
尾音婉转,带着她撒娇时?一贯用?的故作可怜的声线。
他抬眸望向声音来源处。
古韵华贵的屏风上赫然?是一道窈窕身?影。
她已?经自浴桶中站起身?,正?擦拭着身?上的水珠。
怕湿发淅沥而出的水再落在擦干地方,她倾身?弯着腰,臀顺势翘起来,与身?前的挺拔一同映在屏风上,勾勒出线条流畅的肩颈与修长笔直的双腿,宛若名家?亲笔绘制的仕女图,活色生香呈现在他眼前。
他目光沉黯,喉结上下一滚,起身?出了内室。
听见房内响起平缓的脚步声,月思朝隔着屏风回?望,已?不见书案后男人的身?影。
片刻,房门阖上的“吱呀”声响传过来。
……他出去了?
她仍不放心,试探道:“慕昭,你还在屋里吗?”
未得任何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