项明章戳穿他:“因为你不敢让一个男人戴着你送的手帕。”

沈若臻垂睫掩盖眼中的惊异,大概还有心虚,项明章靠近他,在他眼皮子底下将手帕叠得方正,然后妥帖放进胸前的口袋。

沈若臻抬了眼,既在疏离,又在认输:“你该上飞机了。”

项明章念了一串数字:“这是我到香港那边的电话号码。”

沈若臻道:“我记住了。”

一股微风从二人之间穿过,项明章拎起脚边的皮箱后退一步,转身走进了机场。

飞机冲上云霄,一路向南,在天际消失得无影无踪。

那批设备要尽快运走,且不可声张。

沈若臻计划把设备分两批,走两条路线,再单设一条备用路线,一旦发生最坏的情况不至于全部折损。

计划施行之际,沈若臻动用了外祖家的关系保驾护航,各个关卡都安排了人物照应,幸而一路顺利,没出任何岔子。

一切办妥已过月余,复华银行的行长办公室内,沈若臻从保险柜中取出他的行长公印。

项明章的秘书坐在办公桌对面,说:“沈行长,昨晚接到电报,全部设备在工厂安置稳妥,一个零件都不缺。”

沈若臻情绪内敛,只道:“那就好。”

孟秘书说:“幸亏有沈行长伸出援手,等项先生把专家从香港接回来,化工公司就可以正式运转了。”

沈若臻擦拭印章的鎏金雕纹,声低了些:“项先生去了一个月,有什么消息吗?”

孟秘书回答:“有。”

沈若臻竖耳恭候,结果孟秘书闭上了嘴巴,他追问:“怎么,不方便讲吗?”

孟秘书抱歉道:“项先生特意交代,如果沈行长想知道具体情形,要自己打电话联系他。”

沈若臻:“……”

孟秘书尴尬地笑了笑,递上支票岔开话题:“沈行长,这一笔存进项先生的户头。”

双方约在银行见面,灯下黑反而不引人注目,但来银行总要办一点业务当由头。

存款额度过大,行长要审批,沈若臻接过看了眼金额,五千一百九十九万九千八百元。

孟秘书道:“加上户头原本的二百元,正好是五千二百万元。”

这下项明章真成了复华银行的大客户,沈若臻说:“等他回来要取要挪,提前跟我打个招呼就好。”

孟秘书转达道:“项先生说这笔钱不动了,当成他存的老婆本。”

沈若臻攥着印章,再一次无言以对,手起章落“咚”地盖下了行长公印。

要帮的忙帮完了,沈若臻能松快一些,他最近总是忙到深更半夜,所幸家里人没有太关怀,他不必编排一套说辞。

傍晚回沈公馆,用过晚餐,沈若臻待在吸烟室里写信。

孟主编说他上一篇文章的反响很好,邀请他为《公明报》的经济专栏长期撰稿。他无暇兼顾,只能写一封婉拒的回复信。

墨水要晾一会儿,沈若臻盖上笔帽,燃了一支雪茄,窗户开着一条缝,烟气吹斜徐徐飘向桌角的电话机。

沈若臻咬着烟,腾出手拿起话筒,手指拨了第一个号码。

拨完了,打通了,人工转接后只需要等待,沈若臻思考着,也许挂断还来得及,话筒刚拿开耳边

“喂?”

是项明章的声音。

沈若臻吸了口气,忘记咬着雪茄,烟气过肺引发一阵咳嗽,他自觉露了窘态,要放下话筒,这时项明章又说了第二句

“明天的船票。”

沈若臻强压下喉间的不适,确认道:“你是说明天就能离开香港?”

项明章回答:“是,我和李专家会乘轮船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