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身的机灵和抗争都像死透的落汤鸡,热水一浇,毛便悉数褪下。

一直闭门不出的季嘉言下来。

在囚禁她的地方重新摆好积木建起城堡,留出一扇很小的门,只能容林稚这样的毛孩爬过。

女孩从老’ 爸怀里下来,重新回到城堡,装腔作势地开门爬出。

一字一顿道,“那我先回家咯,嘉言哥哥。”

季嘉言能怎么办?

在两家父母别有意味的注视下,硬着头皮,生生把“滚”说成了“好”。

刚才还哭的何娟忽然乐了。

挽住陶玉龄说,“两个孩子太好了,以后我们妞妞就送你们家吧。”

男孩抖了抖。

浑身的拒绝。

奈何被母亲拉住,跑也跑不掉,只听大人在一旁不着调地说笑,听到什么小媳妇,向来没什么的反应的脸一直红到耳根。

很红很红。

是的。

现在的他还是那个沉默寡言,但是尚有余温的季嘉言也会向大人妥协,向她这样的缠人精投降,也会害羞。而不是那个笑着向全世界挑衅的天才罪犯。

林稚笑一下,神经跳痛。

他一向让她着迷。

但那夜之后,他在她心中的样子,便全是站在火光前无, 动于衷的恶魔少年。

两个他。

到底哪个才是她认识的他?

林稚搞不懂。

时光飞逝。

门前的合欢开了又谢,林稚长到十三岁,来到季嘉言母亲出车祸的时间点。男孩身上的温度,大半来自陶玉龄,后来走向疯狂,和母亲的意外身亡不无关系。

陶玉龄是个很温柔的人。

去外面讲课、接戏,时常还会带礼物回来送她。

林妈妈和林爸爸忙生意,林稚大半的时间待在季家蹭吃蹭喝,对方也从未不耐。甚至每逢节假日出去游玩,都要捎上林稚。

要不是颜值上的显而易见的不同,季嘉言甚至怀疑两人是兄妹。

女孩按掉数个闹钟,划掉日历上的红圈,暗下决心。

无论如何都会避免这次事故。

林家的院子年前翻过。

重新铺了草,看起来很清爽。园丁问他们要不要把合欢移走,这树太大了,根系破开人行道地砖,直接探入他们院子。

部分枝叶甚至抵住了林稚窗户,遮住了日光。

ˉ丘丘169844857制作,

繁盛得过于怪异。

女孩捡起掉在地的合欢花,揉捏撕扯着,旁若无人进到季家。

客厅空荡荡。

房间也没人。

她寻到地下室,就看学校的风云人物戴着面具,系着定制围腰,佝着身子。他手里拿着电焊枪,正在滋滋滋地烙东西地下室里化工味很重。

有点闷。

林稚不懂他偏执的爱好,却很清楚,季嘉言看到世界和普通人不同。

她不愿意打扰他。

女孩站在一旁,看墙上的画。

他用金属颜料涂了个机械建筑的轮廓,旁边还有些零件详图,一张接一张用图钉叠在一起。比起设计图更像是某位蒸汽朋克狂热爱好者的画作。

很美也很怪异。

她一下来。

季嘉言便闻到了。

即便戴着面具,但是电焊时刺眼的火花还是让眼睛有短暂的失明。林稚身上总有股不明显的花香,和合欢很像,但又不全是。

时而如茉莉,幽幽散发,苦涩暧昧。

时而又是香水百合,猛烈袭人,能要人命。

她散着厚厚的黑发,背对他站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