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1 / 2)

公羊伯鹜两手撑着座圈,直逼在她的头顶:“我点燃竹林,成全那场大火,企图唤起你的决心,没想到你是个一蹶不振的废物!”

奉瑾掩住面颊,嘴角抖索,麻木地注视着地上的款彩屏风。

公主府那座屏风是奉瑾画的,落款是一个龙飞凤舞的“奉”字;书院这座屏风是公羊伯骛画的,落款是他的表字“公羊三重”。工匠将他们的画拓下,通过阴刻文图,填陷众色而制成屏风,风骨俱佳,离仙葩只差一线。

是他教她画的千里江山图,无论画品或者气格,师徒俩人如出一辙。

望得她这副态度,公羊伯鹜由失望而愤怒,由愤怒而发狂,一张端正慈祥的脸撕扯成狰狞的样子。

他咆哮了起来:“我叫你挟他进军,你不听,我们筹谋多年的大业付诸东流,你怎么不自刎归天,还敢有脸面来见我?!”

“我是你的盟友,不是你的傀儡!”奉瑾抬起头来,凤目怒睁,“你对我太得寸进尺了!”

他先是一怔,继而暴起:“你!反了你了!反了你了!”

奉瑾死死盯着他的眼睛:“害我输的人分明是你,你为我造势,却多番插手,累民累军,陷我于将孤众悖之地!我特意放元睢一条生路,是为了叫他对我心存一线恩念,不然城破的当日,我就死在地牢里了。项知归和纳兰枚都站在他那边,你呢?你?*? 置身事外!我不给自己留有后计,你以为你现在还能对着谁发号施令?”

母妃在北边的梧桐城受尽屈辱,辗转到了东边的夷吾山,终于油尽灯枯,临死前把襁褓托庇于人,遗憾长叹:“当今世上,无不道男儿有益于国家,女儿贻祸于黎庶。怜我儿命运不公,生为无根之萍,此身只能与脂粉钗环作伴。”

她含泪道,“以瑾瑜之美质,委赆献君,望君多加雕琢,使其成器。”

而她说与听之的那个人,便是公羊伯鹜。

王道为何?

夷吾山就读的子弟,自能脱口而出:“圣王之道,在于仁德;义理公行,天下自服。”

公羊伯鹜乃是一代鸿儒,二十年前成为夷吾书院的新任山长,法天地以设政教,明天人以立王道,外称百世师表之美誉。

然而,夷吾山被他改革的四院布局,东南西北四方俱备,足以昭彰其天下之心。

古书上一句“垂拱而天下治”为万世立范,公羊伯鹜自是敬慕不已。其时,奉羲的统治摇摇欲坠,元赫起义成功后,公羊伯骛认为元赫会主动禅让给他这个“仁德长者”,使他不战而胜,不攻而得,不劳而天下服,成全一段圣王佳话,万万没想到,元赫居然自立为帝了。

公羊伯骛对此非常震怒。

奉羲以权威压制保位,元赫以刀兵侵伐谋位在他看来,两人都是不堪大任的角色。

在位者未必有德,有德者未必在位,已使他感到天理难容,更别提应元赫之召去做臣子了。

元赫召他不来,索性将自家储君送进了夷吾山,表面是学习,实则是代表皇室在上头监视。

公羊伯骛愤慨地提出天道之说,希冀对元赫的专权起到威慑性的制约作用,元赫反倒借题发挥,将天道信仰纳入安定民心、维护天下的秩序里,无形中更加稳固了元家政权。

他因而衔恨愈深,一边感叹着世风日下道义失落,一边动起了护持那名前朝孤女的心思。

若是奉氏得以复兴,他公羊伯鹜会成为天下钦佩的患难之臣,赢尽大忠大义、碧血丹心的名声当然了,他的野心不止在一个臣子的身份上。他不需要空有其德而无实际的政治地位朝阳公主作为女儿身,绝无登基称帝的福分,一旦未来复国,他就可以顺理成章地禅代大统,成为天下势位至尊之人,摒弃奉元“以力服人”的旧辙,运行他蓄之已久的治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