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1 / 2)

太上皇哀销骨立,转过身去,霜一样的两鬓背对着元睢:“可以,翅膀硬了,你自律自忖吧,我给你们闹得够了,不想再管了。”

“祖父,我并非有意违拗于您……”

“我知道。”祖父说,“你是一个合格的皇帝,我可以退隐了。你没有错,我是真的老了。”

他略略侧过头来,“成家以后,你要振作起来,替你父皇治理大魏江山,谁是皇后都无所谓,只要你有安国爱民之心。这才是他在天之灵希冀看见的。”

元睢再次称是。

大魏皇室正式下诏,太上皇传位元睢,朝阳公主也被恩释,册立其为皇后。

太极宫一洗战争带来的阴霾,开始筹备这“龙凤呈祥”的喜事。

元睢对奉瑾十分迁就爱护,搜来卿家名琴、霞色绡楮、瀛洲玉棋各样珍品,悉数送入她殿中,只为博取她一笑。

奉瑾始终意兴阑珊。

元睢看在眼底,心中不免怅塞。

某一天,他怀着忐忑的心情去邀请奉瑾:“阿赆愿意和我回夷吾山,看望公羊师尊吗?”

奉瑾当时在写字,闻言,身子明显地一僵,随后露出一丝难得的笑意。

“好啊。”

元睢与奉瑾重临故地,夷吾山依然青绿如画,一切景象没有太大变化。

“我一直很担心,你不愿意回来。”

再度踏上那条雪一般的山道时,太子突兀地说了这么一句。

奉瑾的眼睑忽然颤了下,生硬地瞟一眼那只被他握着的右手。

握着她的手,也只是轻轻的,生怕亵渎了她。

他对自己的情感,爱慕中,总有一份尊敬。

她没有说话,没有嘲讽和反驳,元睢因此心情很好,好到不可思议,连带着上山的步伐都显得飘逸许多。

如果说十六岁的元睢过了一条河,夷吾书院就是惟一的桥,在这个意义上元睢无法摆脱书院给他的烙印和影响。

他始终觉得,书院之中寄附着四人的一段光阴,就像一个永久的故事、一个关于昨日的全部美好的绳结、一个通往过去的入口和出口。

这里是蓄积了他另一半生命、另一半情绪的地方。时隔近三年,回忆它以及关于它的一切,都能使人感到不知疲倦。

元睢左手携着奉瑾,微笑始终很温和,侧头瞧了她一眼,心想,阿赆应该也是这么觉得的。

人长大后总要经历一些事情荒诞的喜悦的悲伤的,曲折跌宕的难以言表的,她曾经的怨恨和不满都会逐渐消逝,而旧的情谊又从日常中复活过来,四人在书院那段岁月足以疗愈她的终生,他们还会一直陪伴她走下去。

一切都像昨天刚刚发生。

其间那些不好的记忆,大可以遗忘。

师尊听闻元睢携奉瑾而来,马上安排接见,寒暄一番,在大厅里相对而坐。

元睢凝神看了看师尊,一派担忧:“一别数年,师尊的精神比前几年又短了些。”

事实上,公羊师尊的状况比元睢说的还要糟糕,他本就生得老态,四十岁像六十岁,好歹那时鬓髯还是乌黑的,现在却是满头斑白,整张脸塌下,两片肩胛高低不齐,犹如一棵发霉的枯树,死气沉沉,叫人心惊胆颤。

师尊双眼眯缝,半笑半戚然:“四公子相继离去,书院里不再有你们这般的好孩子了,我难免会感到寂寞啊。”

元睢一时手足无措。

师尊又呵呵地笑了,顿了顿手中的桃李拐杖,“我说笑的。唉,都说‘国运兴则夷吾兴,国势衰则夷吾衰。’通观魏史,确然如是。既有朝阳之乱,我如何不愁?一愁便生华发,一愁便生褶纹,难免促成这副衰丑之态了。”

仁君重视文教,夷吾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