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魏禁军居高临下,完全控制了局势,叛军艰难地四处躲避,一次次发起猛攻,均被劈头盖脑的箭雨给射了回来。
浓雾似海水,愈来愈汹涌,寒意威吓着所有入侵者,只闻箭声,难见箭的形影。
红罗麾盖下的公主,略一蹙眉,仰头看向那座藏在雾中若隐若现的皇城。
她伸手一指,叛军随着她的指向分为二队,各自左右冲出,从皇城两边对东西门发起试探性的进攻。
果见东西两门,也有数量足够的弩箭发射下来。
叛军遭到箭雨的折挫,不甘地蹑步退开,瞪大双眼,向着那座城垒观望。
一员探马冒险上前,借着障碍的掩蔽,迅速掠视了一下情况。
只见雾霾蒸腾的城楼上,禁军排成三列横队,第一列队齐射完毕,迅速退至后方,重新装弩;第二列队顶上,再齐射,退后装弩;第三列队顶上,再齐射,退后装弩;又轮到装好弩的第一列队顶上,继续齐射。
如此更番的发射,有条不紊,弩箭便连绵不绝,似一片黑色骤雨,在呼啸间铺天盖地。
长久的对峙中,我不动,敌不动,我一动,箭雨断无稍减之势。
叛军为免遭受更大损失,不得已撤出了上都外围。
“公主,每个门都布置防御了!”探马愤愤地回报了他在前线见到的禁军轮番射弩的景象。
有将领急声问道:“你可数清了?他们大概有多少人?”
探马嗫嚅道:“箭雨太密了,我不能靠前,每个门四五万人,或者六七万人,我想是有的。”
众将倒抽一口冷气,却不信他真能数出确实的数目,在城楼之上,旮旮旯旯,不知还隐藏着多少人,都是在城下甚至隔着雾气难以看到的。真实情况恐怕更多。
有将领喃喃道:“我估计,十万人是有的。”
公主镇定地坐在那里,脸面被红罗伞盖映得一片红,四周将士看似与公主共同商量,实则眼观鼻鼻观心,不敢逼视,生怕冒渎于她。
公主绛唇轻轻开合:“不,消息是不会出错的,驻京禁军不可能这么多。”
她抚着下颌,“为什么呢?……箭材是每个门都布置好的,人却不是。神武门的弓弩队是演给我们看的,他们观察我们大军移动,同时分出少数人赶去各门支援,这上面未必个个是弩手,也有可能是自发的弩机。”
她上一句自问,下一句自答,几乎没有疑滞。
众将却是相顾失色。
无需人力发射的弩机,配着精铁打造的长箭,难道他们要用人命和血肉才能堆砌出战功吗?
公主不慌不忙:“我之前让你们砍的竹子,取一枝过来给我。”
围城的三日,她并非分毫不动,而是派人去皇城附近一座遍植竹林的此君山上砍伐了大量竹材。叛军人众,铁器却不多,他们长途迁徙,自然轻装简便了,到了攻城这一步,却少不得武器。
兵卒恭敬地呈递上一根竹子。
公主掂了掂这根半青不黄的竹子,水分被烤得差不多了,分量很合适,她从身上摸出一把金缕小刀,非常利落地去了细枝末节,把头上削出锋尖来。众将眼睛一亮,对视间心照不宣:这样处理过的竹枝又轻巧又锋利,真是一种便宜的武器。
“让你们底下人都照我这样削尖竹子。”公主语气平稳,“正面对上的时候,这竹枝未必能穿透衣甲,不过禁军身子藏在城墙后面,一旦露头,绝对可以贯穿颅脑。”
弩机是新增的武器,架在墙体上,不是嵌在墙体里,禁军要为弩机投入相配的弩箭,就不得不站起来操作。
她把削好的竹枝交下去,兵卒依旧恭敬地双手接过。
他们这一支进攻上都的队伍,是奉瑾当时在雁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