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
项知归以为公主只用七分人数,是存了轻蔑自己的意思,他一向自诩光明磊落,当然不能答应,于是也将一百五十骑招回后方,只留三百五十骑在他身侧。
奉军手中擎架的那些黑旗,祥云作底,上绣雕鹰鹏鸢,左右飘束绦,煞是好看。奉军七分人在四鸟门旗下摆出一个阵图,兵数分布不同场地,料想是为了牵制敌人或相互支援。
公主麾下步卒,执大盾、短戟,一旦合阵进攻,势必锋锐难当。不过……项知归抱臂冷笑,朝阳难道不知,他带来的骑兵天生就克制她的步卒之阵吗?
奉军演阵完毕,迅速奔涌过来。项知归挥手应战,骑兵自他两侧齐齐冲出。
项军进入奉军阵中,奉军立时把项军包裹住,随即列出四种形态,各由自身方位起步,八面围着项军依序游走,手中铁戟一件不落地招呼上去。
他们不断移换步法,踩着六十四象,分分合合竟生出百般变化,任凭项骑如何横冲直撞,始终撞不破这座纪律森严的大阵。
这些黑旗士卒配合得太完美,阵列或收或发,环环相扣,足见平素训练之重,其鸟散云合,势若动于九天,较之项知归曾经见过的任何阵法都更加精妙缜密。他看得目不转睛,心下已是赞叹大甚于憎恶。
从早晨到晌午,奉军不停地袭扰项军,或进击内部,或进击外部,旗阵中人偶然出现死伤,公主之前预留的一千五百人就会快速进阵替补,项知归总算明白了这一千五百人的真正用处,险些咬碎牙齿,但他爱面子爱得要死,怎么都拉不下脸再唤出自己的一百五十骑了。
奉军稳步凝气,愈战愈勇,区区数千人却战出了百万人的气势。项骑摸不清四旗的活动规律,自是惊疑惧怯,连连措手不及。项知归一时没有对策,只得恨恨引军退却了。
第一局,奉军胜。
第二日,奉军如前一挥黑旗,催动四鸟方阵,连连击退项骑的冲杀,倘一方不敌,只要掌旗使把旗号一变,其他三方就会立刻施加援手了。
好在一夜商量,项军多少掌握了一些应对之法。
他们分成四组,三组负责吸引牵制,一组最矫捷的负责杀死各个旗阵中主“攻”位的敌人。
在项军掣电般出手多次,几乎毁去一座大阵的时候,奉军终于警觉过来,只见旗帜不断改变、盾戟不断更换,奉军霎时间又化作数十种模样原来他们每个人都不止修习攻、战、守的其中一种,而是全盘纳用,就是为了这一刻应变制敌!
这一着大出项军意料之外,没有什么比柳暗之后未见花明更叫人迷谬的了。
奉军绕着他们旋转,往来交战闪烁无常,这个攻完那个攻,这个守完那个守,尽管互换位置后显然没有前面熟练了,游走时甚至有些颠三倒四,对于项军来说还是相当棘手,眼前一片昏花缭乱,不仅难防难挡,一时也不知该击向何方了。
眼看自军处于劣势,项知归焦躁之间心念一转。
当下仔细辨认出各阵的掌旗使,趁着项骑正在吸引牵制,拿出匹夫之勇来一马突进千人阵,杀掉了那几个手执大旗宛如活靶子的掌旗使!
奉军再补,项知归又杀,掌旗使的数量稀少,如此反复,一直到无人可补,奉军费心排演出来的旗阵登时哄散,乱乱窜窜,完全失了主张。
他勒马止蹄,笑出声来,冲城头上勾了勾手指。
昨日你以千人阵斗我百人,今日我以一人斗你千人阵。
项军毫无顾忌分头厮杀出去,其长处便显露出来了。骑兵的战力不容小觑,进则高度机动灵活,前后应会,势不可挡;退则深密隐蔽兵形,化整为零,追之莫及。一番收割下来,奉军栖栖惶惶,变颜变色。
项知归一声令下,率部发起冲锋。他并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