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2 / 2)

泼,怎么短暂间就判若两人了呢?

“在外领军的‘朝阳’不过是一介替身罢了。”仿佛看透了他的疑惑,缕缕檀香烟气从长长的珠串间飘舒出来,伴随着幕后公主的一声轻笑,“殿下一向聪明,怎么猜不到‘千金之子坐不垂堂’的道理呢?”

出乎意料之外,却在情理之中,他居然无言以对。

公主无奈地叹息一声,下一刻,她的口吻便又转换了些:“我看见了你们写给我的檄文,想必是出自三哥哥的手笔吧?读来真是口齿噙香。只有这一句‘身弃北荒之野,首悬白旗之上’,着实叫我吃了一惊,当真是狠辣极了。”

三哥哥?

突闻珠幕展开的声音,叮当,叮当,幕后那模糊的红色景致一下呼之而出,竟是一位端坐的美人,手里持着一道黄麻诏书,羽衣红裳迤逦曳地七尺。

她定定瞧着他,而后展颜一笑,双靥贴饰着一对金钿。

元睢如被耀了一下眼睛,呆怔住了,美人的五官,与记忆里的面影渐渐重叠起来。

他脑中轰隆一声,充满了痛楚、惊怖和迷惘。

吓得后退两步这眉,这眼!

赫然是他丧生已久的小四弟长大后的模样!

目睹公主面貌的那一刻,元睢如同身置红色天地中,不知是黄昏,抑或火海;是前尘,抑或旧梦?

他蓦然想起一件事,他也不知他怎么想起一件这么小,小到当时觉得微不足道的事。

塞北刚刚传来叛乱的消息,朝中多数官员前朝为奉羲罢黜了,后来被他那亲士急贤的父皇再度召任的他们就在阁门聚众聊天,恶意地揣测:奉羲此人无德无能,年近耳顺才有了个公主,谁知道这是不是真是他的种呢?多半是他的嫔妃和外人私通怀上的吧。

当时元睢在殿外偶然撞见这一幕,也觉得莫名的荒诞,到现在,谣言总算不攻自破奉羲曾经遗下一幅英武傲慢的帝王画像,其细微之处,与眼前的少女毫无二致,甚至使人生出雌雄莫辨之感。公主本人兼具雍容与灵秀之美,更有一双炯炯露光的眼睛,这双眼睛衬得她异常出众夺目,和众傀儡大不相同,那气势真俨然一只骄子凤凰。

他终于反应过来,如着雷殛,一时间呼吸都凝固住了:

“你……你是……”

冯赆,不,应该说是奉瑾。朝阳公主的闺名是奉瑾。她款款步下高座,仿佛沐浴着鲜血,恶鬼一般杀出重围。

“我一开始就觉得奇怪了,救兵到底何方神圣,能够识破我围城打援的计谋,连累我在下属面前大大丢脸,直到我看见了您,才想难怪啊难怪……”

她注视着元睢,带着与曾经同出一辙的冷傲,整张笑脸都透着光彩,“原来,送死的不是附庸元氏的酒囊饭袋,而是大哥哥本人哪。”

元睢一颗心子剧跳起来,震愕之下,张口结舌。

本以为是白璧无瑕,谁曾想是黄金百炼。

奉瑾乃前朝公主,自幼沦落至夷吾山,化名为“冯赆”,屈身守分以待天时。

在睢归枚三人少不更事的年纪,她苦学韬略与经济,在北院一举成名。他们可以仗恃家中权势,为所欲为,而她若不能鹤立鸡群,必将死无葬身之地,因此她一切聪明才智都带着侵略性,通通指向不可告人的最终目标。

奉魏王朝灭亡以后,荒废的黄金台是她父皇惟一的遗物,也就变成了她最爱待的地方。每日除了师尊训课,余下时间便是坐在台上,仰望着漫天残阳,静静地追忆往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