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1 / 2)

……

旧梧桐城,位于雁门关外的山麓下,起先雄踞关口,因叛军来犯,百姓纷纷逃窜山谷间,就变成了一片破瓦颓垣的废墟。

叛军攻进雁门关后,公主驻跸于原有的城主府衙,四周增加围墙,另行隔断开来,号为新梧桐城。底下叛军也都砍伐树木,拆除百姓房栊,搭盖屋舍,扩建雁门关以为栖身之所。

梧桐城既已移入雁门关内部,从此被与雁门关视为一体,众将都不分彼此地瞎叫,把雁门关指代梧桐城有之,把梧桐城指代雁门关亦有之。

梧桐城当中是公主府衙,边缘是高级将领起居之地,皆有兵卒无声无息地巡逻。

元睢被单独拘禁在此处,并未受到刁难,敌方甚至称得上礼待。

他收敛态度,不露声色地探听,才知悉四天以前,塞北已为乔装成流民的叛军伺机袭破了,边境上最森严最重大的雁门关,就这样沦为了贼巢,所驻之军一律反叛,内部风声全无泄漏,以致于自己一时大意,自投瓮中。

元睢很想叹气,大家还是太相信雁门关了,总觉得它矗立在那里,就不会有危险偷渡进来。不但高估了雁门关的坚固,也是低估了公主的战意。

目前,公主作为这场战争的旗纛,攻占塞北锁钥后,一直按兵不动,没有乘胜进击的打算,谁知道她会哪天起兴下令全面侵伐呢?中原处于巨大威胁之中,自己的性命也捏在人家手上,元睢日夜忧虑难安他是元家的嫡长子,地位至关重要,倘若此时暴露身份,那么在这场战争中,元家就输定了。

一连过去四天,都没有什么高位人物来审问或者刑辱。

不想耗时白捱,元睢开始拒绝进食,下人送来的精美菜肴往往放凉了,失意地再被人端回去。

敌方自然不能放任俘虏以死明节,浪费大好身价,故在元睢拒食期间,来过塞北降将苦苦哀求、美人持金玉器具循循劝诱,一个个进入屋内,最后都让元睢厉声斥退了。

他撑到极限,整个人形销骨立,气若游丝。

第七天上,他终于被军卒带出了那间屋子,引至一处灯火煌煌、缀满珍宝的大厅中。

刚进厅里,就有两个恭敬的青衣侍女走出,把两个金制食盘往案几上摆好,随后示意他亲自揭开。

元睢默默无言,先把左边的揭开,是一道鱼尾浓羹,红馥肥腴,冒着腾腾的热气;再把右边的揭开,却是一道生鱼鲙,堆叠成花状,片片冰玉凝脂,毫无半点腥味。

他有所预料,微微垂下眼睑:“此心忧虑,安能下咽。”

大厅前方是一幅珠幕,珠幕后,一道女子嗓音响起,娇而甜,单刀直入:“您究竟要如何才肯进食呢?”

侍女即刻退下,大门在身后严密闭锁。

元睢有点警惕,他们要做什么?脸上依旧是镇定矜雅的神情:“我来到这里,就已将生死置于度外,如今为公主所掳,进不进食,与你委实没有太大干系。”

“殿下真是说笑了,我这虽不是上都的宫殿,不比壮丽敞豁,也算舒服自在,好不容易请到您来做客,怎么能招待不周呢?”

殿下。

他瞳孔微震,一时猜不到面前之人究竟是谁,不着痕迹地温言道:“我一介书生,当不得你这声‘殿下’。你将公主请来,我自有话说。”

那女子一下提高许多兴致,一连串银铃般快速的笑声,在幕后响了起来:“您是担心我将您的太子身份泄露出去吗?请放心吧,我不会的,须知大魏除了你和我,可就再也没有第三个殿下啦。”

言下之意,这隐身在幕后的女子不是别人,正是朝阳公主。

元睢暗暗吃惊,眉头轻微蹙了一下:他前几日遇见的朝阳公主沉静寡语,拒人千里,现在听这女子的话音,又变得十分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