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漾起一阵异样感动,忽然把心爱的折扇递了出去:“你们要试猜一下我的心事吗?”
真是一把好扇,湘竹骨子斑斑乱红,两面白纸尚待被人书画。
归石眼睛噌地一亮:“大哥的扇子一向宝贵,可容得下我们糟蹋吗?”
睢竹坦然道:“你只管做你想做的就是了。”
归石立刻打开箱箧,取出笔墨等物。
书法是他生平最自负的,当即研墨蘸笔,在纯白扇面上痛快淋漓写下四个大字“乾坤再造”。
这一番书法大开大阖,意劲出自剑术精妙,字体端正,却因钩末、捺末踢出尖锋,折笔则提笔暗转,形成斜面折下,姿态显得飘雄多奇,使人叹为观止。
归石满意地端详一下,把扇子递给下个枚琛。
枚琛双手接过扇子,不慎穿过归石的肩膀,迎上睢竹目中那含着期盼的光芒。
他有些迟疑,随后浅浅一叹,翻过纸扇另一面,在砚中调和水墨,提笔连点数点,间或横、涂、纵、抹,扇面上最终呈出一幅日月并存之景。
自古画水墨,多画山水人物,最难是表达天气之明晦变化,然而在枚琛的笔下,日月并现天穹,江流粼粼,山色崭崭,满纸显得清辉四射“日月重光”。
乾坤再造,日月重光,这是睢竹最爱吟咏的题材。
枚琛不慌不忙,换过一管小红毛笔,在日月之间的留白上增添了一只工笔飞蛾,雾翅烟须,纤毫毕现,将欲破纸而出,一扇图景顿生神采。
完毕,他看也不看,把扇子递给下个冯赆。
冯赆把扇子举得高高的,生怕沾花了水墨:“三哥哥为什么要画一只蛾子啊?”
枚琛用帕子在水里浸湿了,擦拭手上不慎蹭到的墨迹,沉心静气说道:“因为日月很明亮,蛾子把它们当做火炬了啊。”
枚琛作画不拘常格,墨之浓淡焦润,随意相配,各得其宜,打底的写意之景色,衬得这只写实飞蛾宛如是整幅画的精魂,冯赆左看右看,爱不释手。
瞪了他们一眼:“你们写啊画啊,两边都满了,哪还有我加工的余地。”
睢竹凝视着冯赆,意味深长地微笑了:“既要让阿赆有参与感,不如以后就你来收存这扇子吧。”
归石在旁边惊讶道:“这是大哥把玩多年的爱物了啊!”
睢竹自然地揉了揉冯赆的脑袋:“阿赆也是我们疼顾多年的小四弟。”
冯赆眉眼飞扬起来,大大方方说道:“那我就负责保护哥哥们的心血吧。”他奋力地挥动纸扇,山上风大,两面墨迹很快干透。
翌晨,冯赆就因感冒受寒倒下了,他一向体质羸弱,三个哥哥无比担心,路程也不得不缓慢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