馆的行首为傲,在府中豢养伶人乐工更是寻常。连谢玄翊都曾向大哥宁王讨要过他府上的一个歌女,改头换面送到自己身边侍奉,为此不知闹了多少风波。

但他从未沾染过这些纨绔习气。

他十四岁就跟着葛其贞将军在南境打仗,军营之中纪律严明,他都没和女子打过交道,更不要说有什么亲近的举动。

若说因为是第一次与女子同榻而眠,他又正是血气方刚的年纪,一时难以自持动了绮念,还算是人之常情。可梦里那些淫靡的画面和放荡的话语,委实太过不堪,不是用一句“饮食男女,人之大欲存焉”就能为自己辩白的。

即便是到了此刻,他已然记不清梦境里的自己同孟琬都说些了什么,可她在自己怀中面色潮红,喘息微微,被欲念浸湿的模样却仍旧在脑海中挥之不去。

事情怎么就会发展到这个地步?

谢玄稷只觉得身上一阵燥热,掀开被子正要下床。又忽然想到什么,动作一滞,忍不住回头瞥了一眼身侧双目微阖,睫羽低垂的孟琬,只觉得被烫了一下,迅速收回了视线。

她倒是睡得安稳。

许是动作惊动到了床上的人,她抬手揉了揉惺忪的睡眼,哑声问道:“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谢玄稷看了一眼窗外微弱的曙光,若无其事道:“应该还是昴时。”

“怎么不叫我?”孟琬撑坐了起来。

她起得太急,胸口气息又不大顺畅,不自觉地发出了一声闷哼。

谢玄稷身体蓦然一僵,好像有什么和他刚刚压下去的妄念一起抬了头。他立刻翻身下床,随便拣了件外套遮上,这才回过头淡淡道:“看你睡得熟,不好打扰你。”

孟琬轻轻“嗯”了一声,心里略微松了口气。

果然没有被发现。

昨夜,她仍旧在闭着眼装睡,本以为能听到他几句梦话,弄清所谓的梦境究竟是怎么一回事。结果除了一段略微急促的呼吸声,似乎也并没有什么异样。

她现在浑身疲乏无力,困得眼皮直打架,可一会儿还要入宫拜见皇帝皇后和各宫妃嫔,怎么都得强打起精神,不能失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