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烛影摇曳,他的脸上亦是忽明忽暗。

对视了一会?儿,孟琬柔声问:“你在担心什么?”

谢玄稷没有说话。

孟琬又道:“或许我可以帮你。”

谢玄稷扶着孟琬站起身来,叹了口气道:“罢了,现下我也没什么心思再去看这些公文。”

油灯被熄灭,周遭是伸手不见五指的黑。

两人坐回?到?了床榻上。

孟琬不愿直接触及他的伤心事,于是斟字酌句地开口道:“有一件事情,我一直有些好?奇。我前世同你……认识了这样长的时间,却从?来没有见过冯九,亦没有听?你提起过冯九。”

谢玄稷没有直接解答她的疑问,而是提起了一些久远飘渺的记忆。

“我同冯九是自小一起长大的玩伴,他幼年?失怙,母亲又一直没有改嫁,日子过得十分清苦。冯九原是同着他母亲一起在我舅舅家?里做工的,后来也是我舅母觉得我们两个孩子玩得到?一处,便让他做了我的书童。去岁,我出宫开府缺一个管家?,第一个想到?的便是他。他当时也是乐呵呵地向我保证,一定替我将王府打理好?。”

说到?此处,谢玄稷眸光不觉暗淡下去,“我原以为这一世很多?事情都?变了。”

孟琬声线有些不稳,“前世冯九他是……不在了吗?”

谢玄稷道:“只?要是我身边亲近的人,她便恨不得一个一个将他们斩草除根。岂知若非她们当年?逼我逼得这样紧,又如此伤害我身边的人,我未必会?去跟谢玄翊抢那个皇位。”

孟琬本能?地伸出手,想要拍一拍他的肩膀,可迎上他寒凉目光的瞬间,她忽然意识到?,眼前坐着的已然不是十九岁的谢玄稷了。@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他说这些话不是在期待着她给出什么反应,他不再期待自己再给他什么安慰。

他只?是在十分平静地叙述一件业已发生?的事实。

仅此而已。

孟琬收回?了悬在空中空中的手,垂下头避开他的视线,迟疑着开口道:“还有一件事情,我一直想要问你。我并不是想为自己辩驳些什么,我只?是想确认我们有没有什么别的在暗处的敌人。”

谢玄稷道:“有什么话你直接问吧。”

“前世,我将那秋露白带到?摄政王府前,有没有一个叫做小纪的内侍去找过你。”

只?有稀薄的月色流淌进屋内,可孟琬还是留意到?谢玄稷的眸光闪烁了几下。

顾不得许多?,孟琬突然握住他的手。她压抑住狂跳着的心脏,颤声问道:“那小纪没有告诉你秋露白里放了假死药,你至多?只?能?饮一杯?”

良久,谢玄稷点了点头。

“那,那……”

孟琬一时之间有些语无伦次,她不知道自己究竟是该问他最后饮了几杯,还是直接断言是有人调换了毒酒要害他。

她惶然的目光径直落向他的眼底。

她明明是个很擅长说话的人,可到?需要她为自己辩解的时候,她却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她到?底有什么资格替自己辩解呢?

谢玄稷垂下眼睑,像过往许多?次那样,嗓音疲倦沙哑地说了一声“睡吧”。

他想要对什么事情避而不谈的时候便总是会?说这样的话。

可就是这样的态度,让孟琬终于确定了心中的猜测。在他侧身想要躺下去的时候,她攥住了谢玄稷的衣襟问道:“那酒你喝了不止一杯,是不是?”

谢玄稷拨开她的手,缓缓躺了下去。

被褥被汤婆子温得暖暖的,可孟琬却是头一会?儿觉得身上是这样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