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应当已经冷静下来了?。

郑贵妃于是轻轻向前挪动了?几步,想要走到皇帝近前同她?说话, 却不想下一刻, 皇帝便怒而拍案, 将桌上的奏章掀了?一地。打翻的砚台重重砸在地上, 溅了?她?满身的墨渍。

郑贵妃立刻揽裙下跪。

膝盖还没触地,又听得皇帝厉声喝道:“跪什么跪!”

郑贵妃又迅速站直了?身子,不知皇帝今日缘何如此喜怒无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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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贵妃静立了?须臾, 蹲下身去,将地上的奏折一本一本捡起, 叠放在了?一起,随后走到皇帝的桌案前,将所有的奏折放回了?原处。

地上的砚台已经被?磕出了?一道裂缝,郑贵妃抬手示意?内侍重新换一只。待到内侍将新砚台拿上来,方拿起桌上的那半方磨,一边研磨,一边全说道:“生气归生气,陛下莫要伤了?身子。”

“贵妃,你自个儿看看吧。”皇帝指了?指放在最?上头的那本奏折。

郑贵妃立刻敛衽行礼,“臣妾不敢。”

皇帝抬手屏退左右侍从,冷道:“现?在只有你我?夫妻二人,你也无须在朕的面前再作态。朕,要听你一句实话。”

郑贵妃不由?得怔了?怔。

这话说得尖锐,可“夫妻”二字说出口,又似乎是留了?几分余地,好像不完全是要同她?兴师问罪的意?思。

迟疑了?片刻,郑贵妃还是将那奏疏拿起,缓缓翻开了?来。目光才在上头扫了?几眼,便慌忙跪在地上,高声唤了?一句:“陛下!”

她?脸上瞬间布满愠怒,不平道:“这李屿当真?是个烂了?心肝的,陛下让他做一州知州,可见?对他有何其器重。可他非但不感念皇恩浩荡,竟还在背后这般诋毁陛下,实在是其心可诛!”

皇帝冷笑两?声,“那个李屿说他在地方敛财都是为了?朕,都是为了?大齐,说他收上来的银钱都被?他用来修建庙宇为国祈福 ,为朕祈福了?。他这般言辞恳切,拳拳赤子之心,朕是不是还应该嘉奖他的一片忠心啊?”

郑贵妃立刻回道:“陛下,李屿竟将自己的错处推脱在陛下身上,玷污陛下清名?,此人实在是留不得了?。”

“这话不必你说,朕自然知道。”

皇帝弯下腰,作势要将贵妃扶起。手碰到她?肩头时,一股冷意?直冲头顶,让她?不由?自主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后背绷得愈来愈紧,却又竭力将颤抖的声线压平,低声道了?一句“是”。

他微微垂下眼睑,接着?上一句话,若有所思地说道:“只是朕心里不免有些好奇。贵妃,你说这些话有没有可能是有人教那李屿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