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罢苦笑着耸了耸肩。

二人又向前走了几步,穿过茂密的灌丛,进到了佛堂之内,仰头望着莲花台上巍峨的金身。

这回还没等谢玄稷发问,徐尧便率先开口道:“殿下是不是想问下官正直灾年?,地方?已是捉襟见肘,缘何还要花费这么多银钱的来修建庙宇?”

“徐大人不妨说来听听。”

徐尧道:“在?渊州的地界内,手中紧握着大把银钱的,除却像李屿这样的高官,地主?乡绅,其余的便是这寺庙中的僧侣。”

他面朝佛像双手合十,虔诚地行了一个礼,方?才继续说道:“朝廷并无赈灾的款项拨发到下官手中,下官便也只能自己筹措经费。”

“丰年?的时候,连池县的诸多佛寺香火总是旺盛得很,前来为?佛像塑金身求财求仕途的官吏乡绅络绎不绝,几乎要将寺庙的门槛都踏破,各个住持也不知收了他们多少银钱。”

“而今到了灾年?,许多房屋都被洪水冲垮,百姓落得无家可归的地步。到了冬天,日子便更加难捱了。我不忍看?他们冻死在?街边,便也只能借为?陛下祈福之名鼓动僧侣修建佛寺。”

“一来,而今是荒年?,让灾民修筑佛寺总比丰年?去请劳工更加便宜,寺院也乐得如此?。二来,他们可以借此?再?揩一下官府的油水。以神佛的名义?向李屿这样的贪官索要钱财,他断无不给的道理。三来,这么多佛寺空着也是无用,总能给那些流离失所的百姓一个遮风避雨的居所。”

谢玄稷了然,赞许地点了点头。

他正要再?交代徐尧些什么,却见他掀起衣摆,跪在?石板上,重重叩首道:“还请殿下恕罪。”

“徐大人这是何意?”

“下官行此?举确是为?百姓能有安居立命之所,却还是纵容了僧侣盘剥百姓。百姓花费整整一天的时间建造寺庙,却只能换得夜里在?佛堂歇息和?三餐的咸菜馒头。下官作?为?连池的父母官,实在?是心中有愧。”

谢玄稷扶起徐尧,宽慰他道:“事急从权,你已做到了你所能做到的最好,无须再?为?此?事向朝廷请罪。”

谢玄稷停顿须臾,又问:“对了,宁王那边你可妥善安置好了?”

“宁王已被下官押送至县衙的暗室之中,殿下大可以放心。”

“好,命人妥善看?护好宁王,万万不可走漏了风声。”

“殿下现在?是打?算审一审宁王吗?”徐尧问。

“还不急,”谢玄稷道,“我还有另一件重要的事情要办。”

从霞光岭下来之后,谢玄稷没有急于去连池县府衙,而是直接去到了驿馆。

驿馆被十几个带刀的侍卫围得水泄不通,路上的行人纷纷望之侧目。

寒风如刀,让谢玄稷原本滚烫的头脑稍稍冷却下来。

此?刻重新?回想起今晨发生的一切,他也后知后觉地意识到有许多蹊跷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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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是他骤然恢复了记忆,又想起那日围困荻山的情景。一时心绪混乱,所以才在?冲动之下同孟琬说了许多重话。

重活一世,难道孟琬当真?还会?为?了谢玄翊再?杀他一次吗?

不论如何,有些话他都要亲口问问孟琬。

许是近乡情更怯,谢玄稷站在?门前深吸了一口气,鼓足了勇气才进到房间之内。

孟琬正恹恹伏在?桌上小憩,头脑沉重得像是灌了铅。听到推门的动静,她睁开布满血丝的双眼,抬眼看?向谢玄稷。

“你来做什么?”

语气颇为?不善。

那些服软的话语瞬间凝固在?了谢玄稷的喉头。

他眼中尽是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