晁月浓拿起扫帚,默不作声地扫去他脚下的灰尘,低垂着头,轻声道:“殿下本不该来的。”
谢玄翊无视了她这般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心话,从她手中夺过扫帚丢到一边,愤然道:“你尚未出小?月子,怎的身边竟没有一个宫女?内侍伺候?”
他环顾四周,看着满院萧然的景致,还有水缸旁边等着清洗的碗盏,痛心疾首道:“你这几?日都要亲手打扫庭院,亲手烧水做饭?”@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晁月浓道:“我原就是做这些事情的,不亲力亲为,难道还要等着谁人服侍我不成?”
她脸上始终云淡风情,声音也十分飘渺。可?就是这样冷漠的态度,将一向好脾气的谢玄翊彻底激怒了。
他一个箭步上前?,攥住晁月浓纤瘦的手腕,眼中浮现起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恨意。但这样的恨意只在他眼中短暂停留了一瞬,便从他闪烁的泪光之间划走了。
他迅速收敛住眼中的情绪,转身向前?走了几?步,弯下腰捡起地上的扫帚,开始帮晁月浓清扫庭院。
“殿下,你这又?是何必?”
谢玄翊置若罔闻。
他是养尊处优的皇子,平素连洗笔研墨都有下人在做。他从没做过这样的事情,动作十分笨拙生硬,不但沾了一身的泥污,还将自己弄得灰头土脸的。
晁月浓拦不住他,只好从腰间拿出一方手帕,想要浸了水帮他擦拭。
可?谢玄翊一见她要走开,又?慌忙跟到了她身后。她拿着葫芦瓢往水缸里舀水,他就放下扫帚去抢她的水瓢。
“我来。”
“殿下,你还是回去吧,你……”晁月浓语气近乎哀求,她顿了一顿,终于是咬紧牙关?将那句十分伤人的话说出了,“你莫要再害我了。”
“害你?谁要害你?”
晁月浓低垂着眼睫,久久不言。
谢玄翊又?问:“你对我这般唯恐避之不及,是不是因为母妃?”
“不干贵妃娘娘的事,”晁月浓抬头直视着谢玄翊锐利的目光,仍旧是柔柔弱弱的口吻,可?话语里却是凝了万年寒霜,“殿下,我原只是一个孤女?,受尽了冷眼欺凌。承蒙殿下不弃,将我救出狼卧虎穴。月浓已经无以为报,只愿为奴为婢侍奉在贵妃娘娘左右,不敢再做他想。一直以来,我安守本分,低眉顺眼,忍气吞声,就是为了有一个安身立命之所。”
“如今贵妃娘娘将我送出了宫,还赐给我这样大一间屋子,我已然是心满意足了。还望殿下……不要再打扰我的生活。”
“那我呢?你是打算不要我了吗?”
晁月浓心中抽痛,却还是迎上他痛苦的目光,反问道:“殿下这样步步紧逼,是一定要将月浓逼上绝路,殿下才肯甘心吗?”
听着一向沉默寡言的晁月浓说出这样锋利的话,谢玄翊瞳孔微微震动。
但他并不愿意回应晁月浓的这番伤人的言语,默不作声地弯下腰,视线落向水缸旁的铁盆。
铁盆里乘着灰色的液体,看着脏兮兮的。
谢玄翊不认识这是什么东西,端起铁盆就要将里头的东西倒掉。
晁月浓拦住他,无奈道:“殿下,这是我兑的草木灰水,要用来洗涤赃物的。您是千金之躯,便不要再碰这等污秽之物了。”
她的每一句话都在同他强调,他们是两个世界的人。
每一句话都在抗拒他朝她的世界走近。
可?谢玄翊却仍似没听懂她的一丝一般,冲她讪讪一笑道:“原来是这样,也是我平日里不曾留意这些,什么都不懂,还得让娘子来教我。”
他拿起一只用过的茶杯,回过头去,冲着晁月浓若无其事地笑了笑,又?问道:“是要浸到这灰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