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玄翊侧身避开郑贵妃。

郑贵妃若无其事地继续说道:“何况月浓这次小产恐怕不是意外,这里头不知道要牵扯出多少腌臜事。她?若是再待在宫里怕是也会招惹出诸多是非,倒不如借着这个机会让她?远离这个是非之地,也方便她?调养身子。”

谢玄翊仍旧一言不发。

两边就?这么?无声地对峙着,空气中?流淌着一股令人窒息的压抑。

在这样压抑的沉默中?,皇帝突然侧过?脸望向静立在一直一旁的谢玄稷孟琬夫妇,微微抬起?下巴道:“你?们在这里也帮不上什?么?忙,还是先去看看皇后吧。”

二人于是躬身应了?一声“是”,随即离开了?含章宫。

在去往椒房殿的路上,谢玄稷始终愁眉深锁。

沿着石子路缄默地走了?一会儿,还是孟琬先开口道:“我也觉得很意外。无论是母后的病,还是晁良娣的小产。”

她?见谢玄稷心里实在是乱得很,也不催促他给自己?什?么?回应,兀自往下说道:“不过?待会儿到了?母后面前,我们也别再多说什?么?,以免再教她?为这些琐事烦忧。”

“我心里有数。”谢玄稷道。

到了?椒房殿时,皇后刚刚醒来,遣了?宫女知会孟琬和谢玄稷在外头等候,非得更好了?衣,梳好发髻,戴上发冠,这才坐到罗汉榻上,冲着伏跪在地上行礼的二人淡淡一笑道:“三郎,琬儿,你?们先起?来吧。”

二人一同站起?身,在绣凳上落座。

谢玄稷道:“儿臣自北境回京后,还未到椒房殿给母后请安,望母后恕罪。”

皇后莞尔道:“这些日子我一直在宫中?闭关祈福,谁人也不见,这没来请安,倒也怨不在你?身上。你?有这份心意,我已经很欢喜了?。”

谢玄稷又问?:“母后现在觉得身体如何?可有什?么?不适?”

皇后微微弯起?唇角,笑意虚浮在脸上,颔首道:“一切都?好。”

这一问?一答不但显得疏远,也让人难以就?着这个话茬继续聊下去。

谢玄稷显然是不知道一时之间?应该说些什?么?了?,有些话他也不大方便问?,只好由孟琬代他向皇后嘘寒问?暖。

孟琬道:“前段时日,听闻母后身子不适,儿臣与殿下一直担心得紧。听闻先前太医也有太医来为母后诊治,他们竟没有瞧出来吗?”

皇后脸色微变,不像是难为情,反倒像是因为厌憎不愿提及此事。她?呷了?一口仕女端上来的汤药,半晌方简短地解释道:“那时月份还小,胎象又不稳,而且太医也没有朝这方面想。”

这倒也说得过?去。

虽说谢玄稷已经成年,可皇后还只是不到四?十的年岁,倒也不是没有生育的能力。只是众人皆知帝后不睦,连见面的时候都?少,平素不是召幸郑贵妃,就?是让其他年轻的宫嫔侍寝,许久都?不曾宿在皇后宫中?。

太医或许也就?是因为这个没有往有身孕地地方想。

不似皇帝那般欢喜得毫不加掩饰,皇后眉目之间?自始至终都?氤氲着淡淡的愁容,即便她?的嘴角有意维持着上翘的姿态,但孟琬看得出,她?并不是十分期待这个孩子的到来。

或许就?像……不期待谢玄稷的到来一样。

这个念头骤然之间?涌上脑海,一种说不出的苦涩也从她?的心底翻滚到了?喉头处,梗在喉咙里,许久也吐不出一个字来。

碗里浓浓的药气飘过?来,冷不防将她?呛了?一下。

孟琬迅速敛住纷飞的思绪,又微笑道:“母后还是要多保重凤体,不要太过?操劳了?。”

皇后“嗯”了?一声,没再多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