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琬一时间也有些困惑。
他这样的反应究竟是先前真的毫不知情,还是为了向她兴师问罪,故意在?她面前作一出戏。
不过,她的确从未在?谢昭明?脸上看到?过这样狰狞扭曲的神态。
他扯起嘴角,连连冷笑了好几声,最后竟放声大?笑,不顾长幼尊卑,在?孟琬跟前大?放厥词:“母后,先前就有人跟朕说,不把那猪狗不如的东西碎尸万段,不足以告慰先帝的亡灵。可太?傅劝朕,让朕顾念母后的感受,给我们之间留几分?体面。可母后,你?为了救你?那奸夫做出这种欺上瞒下的丑事,你?还知道什么叫做体面吗?”
孟琬骤然色变。
她与谢玄稷的关系,宫中尽人皆知,谢昭明?当?然也不可能不知情。
只是,以往在?谢昭明?与谢玄稷的所有博弈较量中,她都会无条件地站在?谢昭明?那一侧。就算她和?谢昭明?偶尔有些政见上的不合,他待自己这个母后也还算是谦卑恭顺,平日里连顶撞她的话都没?有说过,更不要说这样尖酸刻薄的羞辱。
看这个架势,谢昭明?是真的不打算顾念这么多年相依为命的母子亲情了。
孟琬意识到?自己的的确确一无所有了。
也是此?时,她终于知晓了什么叫做哀默大?于心死。再极致的痛楚反射到?眼中,也只剩下了古井无波。
孟琬定?定?地看着他,冷声问:“所以,是你?调换了壶里的酒?”
“怎么,母后不觉得自己有错,反倒还要来质问朕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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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昭明?胡乱揩了一把眼角的泪水,猩红的双眼直勾勾对着孟琬,阴鸷癫狂的声音从齿缝中漏出。
“母后,我从前真心敬重你?,也是信你?是为了父皇才与那逆贼虚与委蛇。我一直觉得对你?不住,还想着除掉那逆贼之后好好补偿你?,孝敬你?,在?您的膝下侍奉您颐养天年。可母后,你?如今的所作所为实在?是让朕觉得失望透顶!母后,你?心中到?底有父皇吗?”
孟琬默默地听他发泄完。
等到?他又瞪着眼,紧盯着自己,等自己回复的时候,她才倦然地呼出一口白气,淡淡问:“皇帝来我这里闹了这么一通,料想也应该是消气了。还站在?这里不走?,是还有什么别的话要说吗?”
“当?然,”谢昭明?道,“许幽已经被我关到?诏狱去了。至于他,枭首示众都是便宜了他。他死得这样轻巧,我实在?是寝食难安。我这就去让昭罪司的人将他从棺材里扒出来,剁碎了去喂野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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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敢!”孟琬厉声道。
谢昭明?二话不说掉转身去,一边朝外面走?,一边阴沉沉地说道:“母后,你?看朕敢不敢。”
“谢昭明?!”孟琬突然抬高了声音。
谢昭明?脚下步伐一顿。
“你?信不信,你?要是敢这么做,我马上废了你?!”
谢昭明?一怔,旋即大?笑起来。
“母后,你?不觉得你?很可悲吗?”谢昭明?转过身,又哭又笑,咸涩的眼泪不住流到?口中,也不伸手去摸,“你?为了朕,设计陷害了他,夺了他的兵权,让他变成一只丧家之犬。如今,你?又要为了他,扬言要把朕废掉。难道你?觉得你?做了这样的事情,你?百年之后到?地下见了他,他就会对你?感激涕零,马上和?你?冰释前嫌,继续同你?做一对相亲相爱的夫妻吗?”
见孟琬久久不言,谢昭明?又掉转头回到?孟琬榻前,将头伏在?她的膝上,换了一种极其和?软的语气,凄哀地同她说道:“母后,朕并不想伤害你?,朕也知道你?心里还是为朕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