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愣着干什么!快把垃圾倒进去,是不是欠抽!?”
看守怒气冲冲地走过来,高高举起手,一鞭子狠狠挥下来。
血珠溅射到陆航脸上。他旁边的人哀嚎着倒下去,被抽得满地打滚,不一会儿就没了生气。
看守不解气地踹了踹垃圾,吩咐其他人把尸体丢进炉子里。
时间终于熬到了月底。
每到这时,工厂监区就会进行点名――他们得把强壮的一批挑出来,调到重活岗位,再把生病的一批挑出来,记在名单上。
在这里,生病的人是没有价值的。或许会允许你到医疗室住几天,可一旦不见好,他们就会及时把你处理掉,好给新来的人腾床位。
陆航运气不错,被分到了强壮的一批。虽然日夜不休地铲垃圾对身体有害,但至少能吃上两顿饱饭。
“解散!”
疲惫的人们拖着身子转身离开,走得慢一点都要挨打。陆航控制着步速,让自己尽量落在后面,又不至于被警卫发现。
一找到机会,他就赶紧扑到铁网上,朝A区的犯人喊:“您好!有没有见过一个白发的鸟。”
“请问!你们屋有个叫霍鸢的吗?”
忽然人群中露出一抹白色,他睁大眼睛,不管不顾地冲过去,“霍鸢――”
喊声没让对方回头,反而招来了狰狞的警卫。
陆航挨了一顿打,三天都没法走路。
海逻听说了这件事,特意带了吃的过来看他。与此同时,还带来另一则消息:
“霍鸢那天没去点名。他生病了。”
陆航躺着没说话,慢慢地转了个身,把颤动的下颌埋进发黄的枕头里。
他们都懂,那意味着什么。
当天夜里,监室里发出一声尖叫,有人发现隔壁床的被毒蜘蛛咬了。陆航满脸青紫半死不活,他们吵着嚷着要警卫送他去卫生室。
毕竟天气太热了,万一死在屋里,大家还怎么睡觉?三四个小时就开始腐烂了。
警卫被烦得不行,勉强喊了几个人把陆航搬走,在卫生室随便找个担架一扔。
护士慢悠悠过来打解毒针,到了半夜时分,陆航才缓缓醒转。
他看清周围的环境,先是心里松了口气,再夸了自己一会儿。那种蜘蛛毒性不高,只要能及时得到救治就死不了。
他赌了一把,赌赢了。
趁着周围的人都在昏睡,陆航悄悄从担架上爬下来,赤着肿起的脚,歪歪倒倒地走在长长的病房里。他一个一个床掀开帘子看过去,霍鸢,霍鸢……鸢……在哪……
找不到。
这间病房没有。
陆航扶着墙缓了会气。解毒剂虽然起了作用,但肌肉神经里仍然残留着不少毒素,让他每走一步都痛得像踩在针尖上。
额角渗出密布的冷汗,他低喘着擦了擦汗。抬头的一刹那,视线无意间穿过玻璃到达对面的楼――那里灯光微亮,正对窗户的床上躺着一个人,发丝和白色的枕套几乎融为一色。
陆航扑到窗户上,如饥似渴地看着。
他在这栋楼,他在那栋楼。他们之间隔着一道不可逾越的空气墙。
动了动干枯开裂的嘴唇,陆航根本没意识到,自己在喃着对方的名字。
“霍鸢?所以你是故意生病,想来找人?”
背后一道清闲的声音炸起,陆航浑身起了一身白毛汗,血液瞬间倒流。
他慢慢向上举起手臂,慢慢转过身,以近乎卑微的姿态望着对方身上的白大褂,恳求地说:
“医生……我实在太痛了,我今天被蜘蛛咬中毒了,太痛……所以我在胡言乱语……”
医生是卫生室里唯一的医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