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牙。

白翎的意识里回荡着这几个字。

――斗兽场里有一种观赏竞技,叫鹰狮斗,他们把小鹰扔进去和真的狮子搏杀。如果鹰输了,就杀了鹰;如果鹰赢了,就拔掉一颗牙,方便他们把肮脏的触手塞进胜利鹰的嘴巴里享受。

胜利一次,就拔一颗牙。

刚才和他握手的人,多多少少都缺牙。

可只有这孩子,他的牙最少。在还在长乳牙的年纪,他没有牙了。

“好,每天都来。”

他缓慢恍惚地答应,总感觉这回答在哪里听过,又觉得这小鹰脸上强烈的活的意志很熟悉。

仿佛一个轮回。

仿佛在他身上发生的,也会不断在其他人身上重演。永无断绝。

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为什么杀了一个又一个,还会有人受害?

刚吃下去的欢迎蛋糕像在胃酸里沤坏了,随着一阵扭曲的痉挛,反胃接踵而来。他一路忍着,表情一丝不漏,内里却翻江倒海地腐坏。

夜间,他们接到通知,隔壁星球已经打下来。

警示灯闪烁,舰船从地面起飞,悄无声息地驶入暗蓝色的天幕。

这艘船是战利品,原来属于海鳗公爵,现在被充作白翎的星间短途公务机。它内部装饰豪华,有着超规格的宽敞空间,主厅落地窗每平米的价格是五十万星币,能完全满足任何一个星际霸主在天空俯瞰蝼蚁的需求。

室内空间很静,静到压抑。

和他有标记连接的alpha,能隔着墙感受到这种窒息。

“白翎。”走进来,指节敲敲开着的门。郁沉望向落地窗前的沙发,那里有道人影背坐着,沉寂无声。

他用海洋生物聆听波浪的听力,听着omega的紊乱的心跳,斟酌一会,开口,“要不要跟我喝一杯?”

半晌,那只隼平淡侧眸,“好。”

酒是果酒,度数低,方便在没喝醉之前就停止。白翎直接昂头竖了一杯,舌头好麻,什么味道也喝不出。

郁沉慢慢靠近,像摸炸毛的猫一样,想揽他的瘦腰过来抱着,却被他冷冷拒绝:

“您今天最好别抱我。我控制不住脾气。”

“那就别控制。”郁沉一边观察他的表情,一边牵了他的手腕,指腹在腕口揉了揉,感觉到他呼吸一滞。瞬间,压抑在胸膛的气息就一股脑被逼着冲出来。

他开始牙齿打颤。

但声音依旧是经过政治素养训练后的稳。

“我是不是很麻木?”他露出又哭又嘲讽的表情,笑容扭曲,“我应该麻木的不是吗,一次又一次……或许你会说,眼界放宽点,把视线放在大战略部署上面,但我就是没法无视……

“我愤怒,我恨不得现在就飞过去撕碎他们,但我又没法做到。你知道我听到大?\说,他喝酒是为了给肠子消毒,我是什么感受吗――我看到那个小孩,他才十六岁,他跟我说谢谢我救了他,你知道我是什么感受吗?”

他一下子站起来,猛得揪住郁沉的衣襟,额角爆出青筋,嘶吼着质问他:

“你是这个国家的皇帝,你告诉我,为什么会烂成这样?!”

郁沉没有回避,眸色幽暗,直接面对他的质问,字词清晰地告诉他:

“因为体系,因为阶级认同。你要知道,贵族的一切生活习惯都是为了表明他们与普通人不同。熬鹰很享受吗,未必,强奸omega很快乐吗,也未必。是什么让他们屡禁不止,因为这就是他们内部的文化认同。”

“这就像是一个入会仪式,你要加入他们,就必须按照他们的符号活着,接纳他们的规则。只要有一天,有一个新人想要加入他们那个团体,获得认可,悲剧就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