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瓮封好,又有黄门提着一桶桶液体而来,倒向了湖中,淋上了水殿长廊。气味刺鼻,赫然?是桐油。
帝王沉步下了水殿,在下最后一个台阶后,举过火把俯身点过。
火焰腾空,偌大的水殿转瞬成为火海。
帝王伸手,接过瓮,将其托于臂弯之中。
“拟旨,长乐宫闭宫,永不?解封。”
内阁朝臣自知是对他们下的令,当即领旨。
水殿处不?时传来轰隆的声响,是廊檐坍塌支柱倒下的声音。帝王没再?回头,在黄门尖细的‘圣上移驾’的喊声中,疾步离开。
直待帝王的身影彻底消失在视线里,众人方惊疑的互相望望。他们今日来祭奠哭灵的究竟是谁?皇后?皇贵妃?还是选侍?奠仪毕了,圣上都未曾给个明诏。
火烧水殿过后,圣上竟要人拟旨,闭长乐宫,永不?解封。这将意?味着,此后若诏无更改,那这座宫殿永世皆不?得开!后世子孙若要违背,便要顶着违逆不?孝之恶名。
还有圣上……焚尸之举!还有最后的托瓮而去!
诸此种种,亘古罕见,熟读史书的他们,很难不?联想?到历朝历代的那些?末代君王,也是离经叛道,也是行事不?羁。
“可看见文相公?”
高首辅拉过内阁一员,面?色沉重的问。
那官员低声道:“似是追那疯嬷嬷去了。”说着指了个方向。
他抬目看过去,果不?其然?,恰见那文相公被黄门拦住去路的一幕。观其方位,想?来应是追着那嬷嬷欲往正殿那去,被黄门中途拦了下来。毕竟是后宫重地,无诏岂能行走?
更何况如今奠仪毕,理应退散,且圣上亲口下旨要封宫,他们岂能在此停留?
高首辅拨开人群,疾步朝文云庭的方向去。
“文相公,文相公!”
他低声连唤,在对方寻声望来时,朝一侧人少处使了眼色。
两人见面?拱拱手,高首辅见其发髻散乱,头破血流形容狼狈,不?由问他可还好。
文云庭摆手道了声无碍,只是脸色不?佳,心?事重重。
此刻黄门已经在疏散人群,引众人出长乐宫。
高首辅长话?短说,开门见山:“节哀。文相公,圣上既以远超普通妃嫔规制办奠仪,那文娘娘下葬事宜还应早提上日程,追封事宜亦要早定?,否则必惹群臣非议。望文相公早做打?算,上奏表,请明诏。”
文云庭闻言不?语。他是可以动用一切关系,竭力保小妹身后荣光。可前提是,这是小妹想?要的。
想?到于嬷嬷言行种种,他敢断定?其间必有内情。
不?免又想?到小妹的死,一时泪涌双目。
强压情绪,他问了高首辅一句:“高大人可能如实回我?一句,文娘娘她究竟是被赐死,还是自裁?”内阁首辅的消息,自然?比他灵通。
他问得直白,双目咄咄直视对方等待明确答案。
高首辅被问得一噎。可到底还是给了句:“文娘娘居宫中多年,自比谁都懂得宫里规矩。”自裁,是要累及家族的。
文云庭单手捂了眼。
外表柔和?的小妹内里却刚烈,所以,圈在这不?见天地的深宫里的她,连死都要百般筹谋了吗?
“文相公节哀,望以大局为重……”
话?未尽,文云庭转身就走。
高首辅急急追上,压低声音:“文相公请听我?说,我?所虑还有一事……”
“我?帮不?上什么。”文云庭径直打?断,“如今我?非官身,亦非内阁大臣,爱莫能助了。”
见此不?配合,高首辅脸色几经变换,追着他边走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