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预备齐全之?后上门。以民间的术语讲,自己先前的做法叫“呛台子”,是当众让他们下不来台;而被人呛台子之?后,要么便?是远走他乡不再招惹是非,要么便?非得?硬碰硬来一场斗法,将刺头给硬生生打下来不可?。尹王当然不可?能放弃京城,那他们必然要来上门踢馆。穆祺只要乖乖等待就好了。

乖乖等待当然不是一无作为。实际上这数日以来,穆祺始终在?思索同一个问题:

这方士到底是个什?么来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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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谓我不来就山,山即来就我。虽然穆祺从?没有见过这位参云子一面,但却从?各处的消息渠道里杂七杂八听到了不少转述。这些见闻大?都零散细碎,甚至彼此冲突。但穆祺仔细梳理,仍然从?中发现了某些关键譬如,这位参云子的话术与技法与尹王曾经展现过的套路高度一致,只不过更为成熟老练而已;如果合理怀疑,那尹王入京的幕后推手,想必便?是这位不知来历的诡异方士。而这方士宣扬的理论,也与尹王如出?一辙,虽然尽力?用了什?么“内丹”、“元神”之?类的道家?术语,但那种少林寺驻武当山办事处神父大?王喇嘛的究极缝合怪气味是无论如何也掩饰不住的。

穆祺对宗教的沿革并不精通,但总觉得?这妖道的遣词造句中有某些古怪的即视感,可?这种即视感终究无可?言说,只能憋在?心中疑惑不已。

直到当天晚上,已经在?翰林院入职的张太岳照例将修订的《元史》拿了回来(没错,吃一堑长一智,现在?奉命紧急编订元史的几位新人都知道让世?子先看一看),穆祺将元末的历史简单一扫,忽尔恍然大?悟,几乎要拍案而起:

【奶奶的,这方士搞的是明教那一派的教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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飞玄真君右手微颤,不由在?裤管上滴落了两滴温热的茶水。他不动?声色的搁下了茶盏,随意抖动?了衣袖,遮住了湿润的裤子。

隔着御榻前的重?重?轻纱,没有人能看到皇帝那一瞬间的怔忪。御榻之?下,被特?赐席地?而坐的瘦小方士正演练着盘膝打坐五心朝天的姿势,给皇帝细细讲解修炼元神的静功;而尹王则跪坐在?旁,侧耳倾听,恭敬之?至

没错,在?尹王辛苦造势之?后,正处于空窗期的皇帝一时?寂寞,到底还是召见了被自己这位皇叔反复举荐的仙师实际上,以尹王一开始的计划,是打算在?觐见之?初就一鸣惊人,借着威势一举将参云子推到皇帝面前。可?惜出?师未捷身先败,被穆国公世?子天外飞仙的神经一招击破金身之?后,尹王的盘算近乎全部落空,不得?不含愤忍辱,到京城中到处做路推搞营销,而最终展示的效果,也难免就要差的多了。

仅凭这一点,他就与那个疯狗不共戴天!

不过,参云子的口才毕竟是出?色的。虽然一见面就顶了这么个逆天的debuff,但这老方士循循善诱娓娓道来,三言两语之?间便?引动?了皇帝渴慕长生的那一点贪欲。对症下药就坡下驴,问答间便?有了不小的兴致。

不过,有兴趣归有兴趣,一旦涉及到“明教”这两个字……

飞玄真君稍稍抬了抬眉毛。

【善恶二元,将肉身视为黑暗的囚笼,纯粹而洁净的灵魂视为光明的本质虽然用元神什?么的搞了点掩饰,但这绝壁是明教,只不过是被大?量扭曲后的明教教义……嘶,朱重?八的子孙居然找了个明教的方士,这有点太微妙了吧?】

的确是有点太微妙了,微妙得?让飞玄真君的呼吸都乱了一拍。因为蓄意的隐藏与歪曲,至高祖皇帝以来数百年,已经很少有人能发现国朝与明教那若有若无的联系了,更不会?留意高祖创业之?初的往事(否则“贼僧”云云,也不能掩盖这么久);大?概只有历代皇帝,还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