谏敢上书的骨鲠之臣?但真君铁拳一下,那还不?是要搓圆搓圆,要搓扁搓扁。
可怜百炼钢,化为绕指柔;谅他一个举人出身的区区小官,也顶不?住这官场熔炉的搓磨!
……然?后,真君就收到了第二?封,第三封,以及第四?五六封进谏君上、弹劾外?戚的奏疏。
没完了是吧?!
真君不?是没有尝试过其他的手腕;他派司礼监的太监去警告海刚峰收敛锋芒,结果海知府把人扣了下来,以逾制扰民的罪名罚了五百两入官库,吓得大太监屁滚尿流跑了;他给御史发了条子,暗示浙江官场抓一抓海知府的小辫子堵住此人的嘴,结果条子递下去一点风声都没有,反倒是浙江巡抚主动上书,赞美海知府功绩卓著品行端方,建议朝廷赶快将他调出浙江,升得越高?越好,最好这一辈子都不?要回江南。
事情?到了最后,皇帝甚至不?得已动用了穆国公世子这颗危险的爆弹。他派人去给穆氏递了一张谜语小纸条,暗示穆国公管一管自己举荐的官员。但也不?知道是世子没看懂还是看懂了也管不?动,反正他现在收到了第七封奏疏。
混账!真君不?发一次虎威,尔等还以为是皇权可欺!
皇帝扫一眼高?高?垒起的奏疏,语气变冷了:
“朕记得,外?务处举荐的那个潘印川上了好几道折子,都是谈论黄河的事情?。”
“是。”公主老老实实地尽秘书的本分?:“内阁已经看过了他做的方案,打算委派他巡视河工,试一试这个治本的方案。”
“怎么,大臣们又要在治水上推陈出新,折腾些新花样了?”皇帝意味不?明的笑出了声:“黄河年年修,年年有河患。圣人出,黄河清;可黄河什?么时候清过?治本不?治本看来也是妄言。最要紧的,还是不?能叫河水泛滥,溃决成灾;若是水没山顶,怀山襄陵,那便是上下失序,朝野不?宁,必成大祸。”
他停了一停,提笔在御笺上批了一个“穆”字:
“这样的话,内阁都该知道。”
又是这样似虚似实、半阴不?阳的谜语人做派!但也许是血脉相通,天生异禀,思善公主在老登身边磨砺已久,居然?也练出了捕风捉影的功夫;如今稍一迟疑,竟也领悟了这诡异的暗示毫无?疑问,这是真君借题发挥,又在表达他阴冷的不?满了。君父为山,臣子就是江河;江河怀山襄陵,那就是臣子肆无?忌惮,逾越了君臣应有的秩序,“必成大祸”。
将这样的话转告给内阁,无?疑是对穆国公世子最直接的敲打,几乎是剥下了国公府的脸皮。显然?,皇帝已经被刺激得很不?耐烦,不?愿意忍受忠臣的进谏了;海刚峰远在浙江,一时还不?好动手,但穆祺这个举荐人居然?管不?好人,那当头就该挨上一棒。
理由??没有理由?。随意牵扯,放肆发泄,这就是皇帝的特权。
……甚而言之,真君特意在敲打中提及潘印川的奏折,未必不?是另一种恨屋及乌。穆祺举荐的海刚峰触怒了龙颜,那同样被穆氏提拔的潘印川也要受些牵连。城门失火,殃及池鱼,海刚峰要是不?想?再牵扯其余,那就得老实学?会闭嘴!
说实话,在领悟了这层匪夷所思的逻辑后,思善公主都不?觉愣了一愣。公主到底是在宫中幽闭太久,不?太明白皇权运行的逻辑;在听到如此匪夷所思的操作之后,真是难免惊悚:
不?是吧,真要这么玩?
她站在原地迟疑了片刻,仿佛还奢望着皇帝能猛然?醒悟,收回成命。但她还是太天真了。皇帝漠然?看了她一眼,公主不?得不?俯首听命,接过御笺,快步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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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公主的身影消失于?门外?,偌大的宫殿中再无?外?人。真君从鼻孔中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