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务处内部或有矛盾,对外却是团结一致。高肃卿张太岳等默不作声,工部侍郎闫东楼则挺身而出:
“也没有多少,至多不过二三十万两罢了。”
二三十万两!几位不明究底的大臣眼睛都快鼓了出来?自从皇帝迁居西苑之后,修整宫殿打造新居就被?提上了日程,一心一意要替自己造个修长生?的安乐窝;但此?事纠结十余年始终没有定谳,就是因为消耗实在太大:云贵的木材早就在历次营建中消耗殆尽,巨木要从深山及南洋运来?,运费就在百万两以上;如?今二三十万就能打贴下来?,那简直是天工造化一般的奇迹了!
没有人能比闫小阁老更懂工程造价,所以大家只?有闭嘴领受这个奇迹。当然,在短暂沉默之后,还是有人不甘心的:
“这宫殿修得?如?此?之快,所用的劳力……”
“所用的劳力,也不需朝廷挂怀。”小阁老应声作答,略无窒碍:“春日正是耕作的时候,当然不能为了修宫殿耽误国家农耕的大事,所以我?们没有征调京中的民夫,只?是请示圣上,设法调来?了工兵入西苑修筑,又方便,又可?靠。”
“这‘工兵’的意思是……”
“这是穆国公世子所倡之‘工农兵’的变种;京郊的火枪兵分为两拨,轮番操练;在一半兵卒闲暇之时,就可?以将他们调到各个工坊,帮忙修筑内外、组装机器。”出乎预料,回话的居然是张太岳:“这一面是为了严整纪律,为火枪兵日后熟悉工厂,谋求生?路做准备;另一面也是节约开支,不浪费圣上的银米。”
这几句话简单明了、绝无异议,但环绕的人群中却莫名沉默了下来?。听话听音,在场的老狐狸们当然立刻听出了外务处几个小辈一唱一和的暗示:
工兵重要么?修建筑重要么?崭新的训练制度重要么?不,它们其实都不要紧,要紧的只?有话中暗伏的那一句话皇帝已?经可?以绕开兵部绕开户部,绕开绝大多数的国家机关?,悄无声息的调动部队了;而这些部队在京中组装机器修筑宫殿,重臣们居然连一点风声都不知道!
随意调动,说?明部队如?臂使指,足可?信赖;毫无风声,说?明部队纪律严明,可?堪大用。一支随意调用且纪律严明的部队隐伏于京城内外,那究竟是个什?么概念?
司马师阴养死士三千,一朝而集,立刻就能控制宫廷罢黜皇帝,奠定西晋的基业。同理,当真君在禁中拥有了不受朝廷百官约束的武装之后,他想要悄悄收拾掉谁,就真只?是动一动手指而已?!
力量对比的转换总是这样的冰冷而悄无声息。崭新的时代也从来?不会留给?遗老们喟叹惋惜的时间?。宫门之外一片寂寂,大家都只?能愕然对望。而这沉默持续了片刻,李再芳终于从门中走出,呼唤众人入内。
仿佛就等着?这一句话召唤,闫东楼抖一抖衣袖,抬手扶一扶头顶梁冠,昂首阔步随太监而入;虽然一言不发,而仪态中已?经充分表现出了那种恣意的喜悦。
走,走出个虎虎生?风,走出个一日千里,走出个恍如?隔世!
没错,很多人都对新法不满,很多人都在忌恨外务处,很多人都在忧虑皇帝的操切激进。但那又怕什?么?反正有兵在!
第135章 招揽
穆国公世?子?连夜奔赴回京, 刚巧赶上了一年中最热的时候。这?样?炎炎炙烤的夏日,就?算人可以忍耐,赶路的马匹也是断断忍受不得的。所以他只有在河南的驿站处稍歇, 用兵部的调文从?周遭的驿站中调取备用的马匹。结果四面的驿马多半已被调走,一时半会实?在没?有运力;世?子?索性就?在驿站待了下来,等天气凉快一点再走。
这?么?待着实?在也是无趣, 穆氏索性每天都去黄河上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