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兹在兹苦心孤诣,又怎么可能会平白?抛却如火如荼的海贸改革,贸贸然独自离京?穆国世子的谋算尚且不得而知?,但离京之前必定已经交代妥当,至少绝不会瞒着同样在负责海贸的闫东楼。
果然,闫东楼迟疑半晌,眼见实在是无?法隐匿,还是只有硬着头?皮将世子临别的解释老老实实吐了个清楚穆祺倒不至于将计划和盘托出,但闫氏父子何等老辣,仅仅从交代的这一丁点吉光片羽,已经隐隐能推测出事情的全貌。也?正因如此,老迈的闫分宜竟不觉微微怔忪,随后?慢慢吐出了一口气。
“到底还是要对西洋人动手了。”
他沉默片刻,喃喃自语。
闫东楼不解:“首辅这是什么意思?”
“没?有什么意思。”闫阁老独坐于躺椅之上,语气渐渐飘渺,近乎自言自语:“老夫倒实在没?有想到,所谓‘中?西吕宋之战’,居然在此时就有了征兆……”
闫东楼:?!
天爷呀,谜语人也?会传染的吗?
诶不是,飞玄真君万寿帝君阴阳怪气谜语人,是因为人家位高权重?天下至尊,大家不能不硬着头?皮开舔。但你闫阁老也?不过就是攀附着圣恩爬上去的新一任首辅工具人而已,有什么资格当巨婴呐?
天无?二日,九州万方的粉圈只能有我飞玄真君万寿帝君这独一无?二不容逾越的唯一蒸煮;闫阁老要是发了失心疯要想圈地自萌,怕不真实嫌自己的那张老皮太松!
亲儿?子诧异之至的眼光实在是太过于明显,闫分宜默然半晌,还是缓缓起身。他亲自在狭小的书房中?绕了一圈,逐一检查各处的门窗与锁钥;再三确认无?误之后?,他才慢慢坐下,拉开了官服的一角。
这件用湘绸蜀锦缝制的长袍精致而又华美,花纹绵延流畅略无?瑕疵,只有注目细看,才能在补子内侧的边缘看到一丁点显露的线头?。相府起居豪奢服御精美,当然不可能在这样的大衣服上出如此的纰漏,而闫阁老拈住线头?往外一抽,补子下便多了一个小小的口子。闫阁老用小手指在口子中?掏摸片刻,取出了一节小小的纸屑。
这节纸屑还未必有一根头?发丝长,但闫阁老捏起纸屑,神色却万分之郑重?。他将这一丝白?纸仔细摆在了桌上,摘下发簪压好,随后?才肃然开口:
“几个月前,圣上曾将我与许少湖召入西苑,多日不许外出。你可知?道是为何么?”
眼见着亲爹这一番莫名其妙神经兮兮的操作,小阁老如今只有茫然:
“……儿?子不知?。”
虽然不可能相信什么西苑春深锁阁老,但闫首辅被释放后?却的确是讳莫如深一言不发,闫东楼当然也?不敢触碰逆鳞。但现在看来,这事怕还是另有隐情?
“这事说来也?话长。”闫阁老叹息道:“算了,你碰一下这张纸吧,碰一下什么都明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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