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场办事也要讲个效率。本来按规矩公文都该先送给权任首辅的闫分宜闫阁老,但眼看着几个橘皮老头哼哼唧唧磨磨唧唧没有个决断,等得心烦的官员们当然更愿意找生气勃勃效率又高又有情绪价值的年轻人。于是一来二往形成惯例,终于有一日闫阁老磨磨蹭蹭来内阁办公,发现自己桌子上居然一篇公文也没有了!

难道如?今天下太平,政事居然少到?这个这个地步?闫阁老大惑不解,招来侍卫后一问才明白,原来穆国公世?子早早就来了一趟,说?这些都是紧要公务怕累着了老年人,干脆一股脑全带走了!

怎么说?呢,抢班夺权居然到?了这样?毫不掩饰的地步,就是闫阁老心态向来平稳,当场都差点气了个倒仰!

这真?是是可忍孰不可忍了,以寻常权力?斗争你死我活的习惯,当真?非得反击不可。但闫阁老被西苑春深囚过那么一回之后,树倒猢狲散墙倒众人推,手下原本声势显赫的闫党已经黯淡了不少,一时间真?是元气大伤,不敢轻动;于是闫阁老思来想去,决定同样?羞辱回去,以嘴皮子的功夫堂堂碾压。

考虑到?穆国公世?子的文化?水平,他也不搞什么文绉绉的,直接挑了个大家?都在的时候对?着空气指桑骂槐,披头盖脸一通怒斥,劝告某些年轻人好自为之,不要太过于气盛,至少要有点尊老的素质!

声色俱厉的骂完之后效果显著,至少穆国公世?子是目瞪口呆,愕然不能言语了。闫阁老心下略觉快慰,施施然坐好。

而世?子呆呆沉默片刻,终于以一种难以置信的口气发声了:

“阁老何出此?言!裕王虽然只有二十?几岁,却是天潢贵胄,陛下亲自挑选的监国。就算是年轻了些,阁老又怎么能这样?毫无忌惮的随便议论!”

闫阁老傻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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政治斗争斗不赢,吵架吵不赢,内阁局势的主导权基本也就落在穆祺手中了。而机缘凑巧,他亦毫不含糊,开?始着力?推行自己思虑许久的策略。

参云子口供上交后的第二天,内阁即行文河南及周边省份,敦促各地的官员审查本地宗藩与尹逆勾结往来的罪行,并将过往诸多不法情事一并呈送。各地在京城均有眼线,只要收到?内幕消息后再与公文一对?照,立刻就能明白内阁的暗示:和宗藩们翻老帐的时候到?了!

自从老登不做人废黜了不少对?宗藩的限制之后,地方的龙子龙孙横行霸道肆无忌惮,将当地的官吏坑得很苦。譬如?现在身陷囹圄每天被打得死去活来的尹王,生平的爱好就是强占他人的房屋土地,将活人投到?老虎圈里,看人挣扎取乐;先前?为了扩建王府,还曾数次鞭打洛阳的通判、长史,拔光了头发胡子来逼迫他们交出土地。

先前?有皇权曲意庇护,地方官吏尚且无可奈何,如?今一朝天翻地覆,本地的父母官当然要报复个痛痛快快。就算宗室们的身份不能随意加刑,当地也绝对?会掘地三尺穷尽手段,将各位造粪机器历年以来积攒的小金库扒个精光不可睚眦必报磨牙吮血,如?此?斗志昂扬的积极性?,是绝对?不容怀疑的,

这样?的心境曲折,当然也在内阁的洞悉之中。而穆祺之所以悄然默许甚至有意纵容,除了要为后续的宗藩改革准备舆论基础之外,也是想方设法要省一点开?支。时到?如?今,席卷了半个东亚的小冰河期已经隐约显露出了苗头。自今年下半年开?始,中原及北方各省份的旱涝水患便是轮番上场百花齐放,几乎没有停歇的时候,而老道士多年玄修挥霍无度,府库里的的储备所剩无几。天灾人祸彼此推动,才会搞到?老登后期那种“户如?悬磬”、“家?家?皆净”,近乎于要亡国的气象。

因此?,默许地方官查抄藩王,其实是为各省的府库预备一点储蓄,做将来天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