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冽、毫无波澜又充满傲气阿迟几乎不能抑制自己,大口呼吸仿佛从未汲取过氧气。
声音逐渐熟悉,那是曾伴随他八年的噩梦阴影记忆中那个男人的身影逐渐与现实重合,汇集在头顶那双粗暴的手,汇集在身后宛如君王的掌控者。
机械声如雷鸣,空气里弥漫着安宁。泪水顷刻涌出,单薄的身子抖如筛糠。阿迟听见自己嘴唇开合,吐出颤抖的句子,“是您……您罚的……”
他已经渺小得像一粒尘土了,为何还要踩了再踩,碾了又碾。
时奕放下钳制他的手,将炮机暂停,挥手让小林带走那凄惨的奴隶,一把将僵硬的阿迟捞进怀里,搂着浸满恐惧的冰凉身子,像个听话的木偶,将一颗冰冷的子弹轻松塞进瑟缩处,轻声问道,“罚的是谁。”
阿迟泪水止不住地流,紧紧闭着眼睛说不出一句话。时间似乎拉的很长,每一秒都如此缓慢粘滞,将被可怜人憋得窒息。
每一滴泪珠都顺着精致的脸流淌,汇集在下巴,一并砸在主人整洁没有一丝褶皱的衣衫上,悄无声息地隐没。过了半晌,苍白的嘴唇才缓缓张开,沙哑不堪。
“我。”
这一声,似绝望,似哀切,又像早已认命。不卑不亢,简简单单的一个自称。
阿迟睫毛轻颤,平静地将脸送到主人手边等着抽,却没有迎来想象中的耳光。
奴隶的僭越罕见地得到了主人的默许。时奕似乎轻笑,伸手抹了抹悲伤的双眼,像在抚摸心爱的宝物他知道,空白的拼图又被拼上一块。
只有意识到自己的存在,才能理解伤害与爱。
“你是被陷害的,对吗。”他不在乎一个奴隶过往有多惨烈,但奴隶需要发泄的渠道。
阿迟双眼泛红点点头,吞了口唾沫。他看到记忆中的自己很不听话,时常得不到饭吃。终于有一天,调教师在他面前放了一个狗盆,命令他舔掉这些营养液。他饿极了,即使感觉到屈辱,味道令人作呕,他依然想将赏赐来之不易的食物全部舔完。
但事与愿违,他才舔了几口,一旁奴隶就将自己的盆打翻,似乎对他自我贬低的行为很生气,话语中还夹杂着讽刺,跟郑阳的奴隶如出一辙。
暮色这样的欲望巢穴,即便执掌人手腕再狠,也无法根除人心的恶。这样的陷害在奴隶当中屡见不鲜。
他被带走了。没有人会听他辩解,没有人会为他调查事实,他只是个卑微的奴隶而已。他被赏了青棒刑,却被首席拦下换了软刺棒,理由是伤了的穴卖不出好价钱。
“阿迟没有、没不听话…”他安静淌着泪,将头虔诚地抵在主人胸前,生怕主人不相信又是一顿罚,“先生们不许阿迟狡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