慌张接住,阿迟吞了口唾沫,用双手小心捧起,盯着手枪眼睛都直了。
他喜欢枪。时奕迅速得出结论,觉得很有趣。
这是阿迟握的第一把枪,用它杀了第一个人,伤害他的人。
他仍未能明白,主人为什么会赏奴隶枪,这东西人是用来杀人的,他为什么要学着用。
赏赐兴许对主人来说不算什么,大概代表着受宠吧。阿迟很是开心,轻声道谢。性奴不允许拥有任何东西,但他已经有两件了,都是主人曾用过的。腕上的细链即便在黑夜里,火热的光辉依然能给卑贱的奴隶徒增一抹贵气。
性奴第一次亲手杀了人,却只为枪声和信息素所恐惧。见他这副模样,男人似乎想印证些什么。
“我杀过的奴隶快铺满这片海了,”时奕有些慵懒地笑笑,优雅的黑眸随意看向阿迟,“很残忍,不是吗。”
问话看似随意,充满认真的瞳孔却泛着异常的幽暗,仿佛沉浸在杀戮中的机器突然停滞,上层冷硬的壳子出现裂痕,强烈情感暗自涌动。
奴隶直面最真实、最阴暗的欲望。即便如此,阿迟,你还会相信人心向善?
“不是,您不残忍。”突兀的回答透着被信息素压制的颤抖,却异常坚定。晚风吹起阿迟额前略长的碎发,露出眉宇间的倔强。
“您明明对阿迟很好。”
奴隶并没有思考能力,只靠发生过的事、直觉和第六感来判断人性。可阿迟的回答让他诧异,原来沙漠里真的能开花。
他也曾善良过,救人无数,想要推翻泯灭人性的性奴交易链。却在深渊里待了太久,愈发麻木,勇士终成恶龙。
阿迟的出现让他想起曾经的自己,也如一张白纸单纯,看不懂人性的险恶。
此刻,时奕觉得心里被触动了。他想,或许自己愿意为了他,为了这份毫无保留的真挚,再试着善良一回。
月光从黑雾里透射出来,奢侈地洒在优雅的身影上,像博爱的神邀世人共舞,洗刷罪孽。
轻柔的答案让时奕笑出了声,毫不顾忌地仰躺在沙滩上。心中所想之事一下子有了定论,看着阿迟,黑眸都有些停滞。
不就是个伪永久标记么,就这样决定吧。他相信阿迟。
时奕从没这样轻松地笑过,他笑起来不好看,跟冷俊的面庞格格不入,却如释重负,似自嘲。
“你说不残忍,那就不残忍吧。”
一位医生不去救人,反而手上人命无数。这像个诅咒,无法抵抗的人性囚笼。
阿迟不能理解主人的言行,有些疑惑,“阿迟很笨。”
在他眼里,一无所有的性奴是世上最笨的东西了,经常无法尽到本分而受罚。
“你不笨。”时奕重重躺在沙滩上好像陷进去一般,看向月亮的视线有些专注而坚定,泼洒的银光透过指缝,映向漆黑深邃的眼,“是人们脏。”
当人凝视着最原始的欲望,肮脏本身便会攀升而来。首席又如何,还不是跟性奴一样深陷泥潭,堕入人性的深渊。
时奕看了看乖顺跪着的奴隶,看上去不太能听懂,便终结了这个话题,“做人不是件好事,可我觉得该让你试试。试过了才知道来生要许什么愿,走什么路。”
他许诺让阿迟尝试,却没告诉阿迟他心底里定死的、不容更改的答案。
除去医者,他还是个调教师,是个Alpha。天性高傲的人看似给予自主选择权,不过是在更大的圈子内,牢牢牵着项圈。
阿迟似懂非懂抿了下嘴,试探着开口,“做人…很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