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只能闻着自由的泥土气息安慰自己,然后尽量避免扯到伤口,借着那道光亮将绷带缠得更细致些。

然而下一瞬,若有若无的茉莉香突然闯入鼻息,让他指尖狠狠顿住。

他蓦然偏过头去像在仔细分辨,小心翼翼地呼吸着,全身的肌肉都僵硬紧绷了。

心脏如重千斤地沉下去,他以为是错觉,可又能确认是真实的,那泥土味里混着的茉莉花香他再熟悉不过

他眯起黑眸思索半秒,随即像想到什么的事,倏然惊觉。

“你要干什么……臭小子你不能跑!腿得废了!”

柯老真急了,压低声音呵斥,立马抄起医药包追出去,然而时奕早把他的话甩在脑后了。

水泥地上的步伐发出凌乱的响声。

时奕强行拖着双腿踉跄,虽然速度不慢,却根本称不上奔跑,长发都随动作而凌乱,显得摇摇欲坠。

小腿骨断裂的剧痛让他根本就站不稳,汗珠大颗大颗顺着下颌线往下掉,可他褐金色的眼眸始终直直盯着前方,像感受不到疼。

阿迟在这儿。

阿迟怎么会在这儿。

阿迟不是走了吗,他委托傅南江他们照顾阿迟,就照顾成这样?!

粗重的喘息声不断,像一匹发疯的野狼,映出了他内心焦躁的咆哮。

他无论如何都冷静不了。

他们的信息素链子早就断了,阿迟的生死安危他一概不知,不能妄下结论。

但是,他知道铃主的重要性。

铃楼和姜家是死敌,此刻姜淇没有用阿迟作人质逼铃楼撤退,反而外面还在激烈地开战,这正说明铃主出现在姜家地下室绝对危及了性命!

伸手不见五指的走廊里,时奕扶着墙,循着气味一步又一步倔强地向前趔趄,咬紧牙关完全拼了命。

血迹洇出纱布,顺着脚踝缓缓流下,他高大的身影不再挺拔,此刻伤痕累累,像不屈的困兽。

直到,他的步伐越来越慢,拖行着,停在了一间禁闭室门前。

他闻得到里面浓郁的茉莉味。

他双唇抿成一条直线,颀长的手指搭上门锁,带着不易察觉的抖。

那是Omega无数天发情期叠加在一起的气味,只是在边缘闻见都让人感到绝望,很难想象里面的人经历了怎样的炼狱。

“砰!铛!!”

巨大的砸响声回荡在走廊中,循着声音,等柯卓气喘吁吁地找到时奕,他已经在禁闭室里了。

金属大门居然四分五裂地横在走廊上,上面还带着密密麻麻堪称恐怖的利刃划痕,以及深深瘪进去的拳头坑。

烟草信息素充斥满走廊,时奕站在距离阿迟一米多的地方,沉默极了,血珠就那样顺着指尖淌了满手,一滴一滴溅在地上,他也毫无察觉。

他发丝凌乱,遮挡了全部表情,可柯卓还是看出他背影的沉痛,甚至少见地慌乱无措。

“别靠近。师父,有肾上腺素吗。”

时奕抿起干涩的唇瓣,直勾勾俯视墙角蜷缩的人,轻声都透着心如刀割,“小点声说话,隔着耳塞他也害怕。”

柯老一句抱歉的“没有”,让他睫毛颤了颤,大脑高速运转评判着救人的对策。

旁人看不穿时奕的心急如焚,只有他自己知道,他现在能冷静,完全是靠身为医生的本能。

阿迟的每一根头发丝他都清楚,他知道阿迟已经被恐惧淹没了,所以他整个人便在一米之外完全僵硬住,强行忍着拥抱的冲动,生生强迫自己直挺挺站在原地一下不能动。

空气安静而压抑,没有重逢的喜悦,没有热烈的亲吻,他没想到他们的相见是这样狼狈,急迫到性命攸关。

方才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