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还是没有犹豫按下了按键，像将整个人生的希望都寄托在这根细稻草一样的笔上。

音频开始播放，略大的摩擦声响起，像设备被从兜里掏出来。

前一段是别人录的，那声音很明显就是姜作衡，没几秒便开口了。

“快点吧，你能清醒的时间不多了。”

对面人轻叹了一声，声音极其虚弱，却还是带着一股优雅的调子不可磨灭，“你录下来有什么用，只会让他伤心，当他听到的时候或许我已经不在了。”

听到男人的声音，阿迟的目光狠狠一颤，像突然活过来一样盯着录音笔，仿佛能看见先生的样貌，像要将它洞穿。

“我觉得你应该给他留句话。”姜作衡的话音落在地下，随后便是良久的沉默。

连句话…都不愿意给我留吗。阿迟咬起颤抖的唇瓣。

可正当众人以为录音结束的时候，男人的声音再次响起了，让阿迟直直一愣。

“还在录吗？”

“在。”

“好。”

“阿迟，接下来这段话我希望你跪下听，像以前在我身边一样，用最标准的姿势。”

阿迟瞬间无措起来，可还是毫不犹豫地起身，在三人的目光下跌跌撞撞地踉跄到落地窗前，膝盖一软扑通跪下了，扶着玻璃，直愣愣地盯着姜家的方向。

男人或许是很熟悉他，给他留了跪下的时间，在他标准跪好地下一秒，他便缓缓开口，磁性的声音是一贯的悠长，像在讲述一段故事。

“阿迟，主人或许没办法陪你走完一生了。不许哭，这对你而言并不是件坏事。

这条复仇的路是我自己选的，我用了我的前半生来下决心，从未动摇过。

可当年出发前，那是我唯一一次后悔了。

我当时在想，原来世上真的有一个奴隶，那么虔诚，那么懂事，那么好看，让我愿意为他豁出性命。”

说到这儿，男人的声音染上了些许笑意，像沉浸在重逢的幻想中。

他急促地喘息了几下，几不可察，平复后才强撑着继续开口，声音还是那么平稳，并不想暴露自己的脆弱。

“其实，我不敢挡在你前面，怕阻碍你的路。又不敢真和你并肩，怕让你受伤。

可是这无需我抉择，现在的你已经很优秀了，不需要任何人的评判。

我答应过你，要把命留到最后让你取，可现在可能要食言了。对不起，我并不是个合格的主人。”

阿迟跪着的背影一动不动，让人看不见表情。

可是他整个人都在细微的颤抖，像不能喘息了似的，泪珠安静地砸在手背上，让他死死攥紧了裤子，像拧紧的心脏。

“在整个计划里，阿迟，无论结果如何你都将是自由的。成功后不会再有谁威胁你的生命，而失败后，你最大的心结我，再也不会阻碍你分毫。

所以，主人不允许你伤心，不允许你消沉。

乖，我知道这很难，如果你感觉自己承担不了，想要逃避，那么可以去找我认识的先生们帮忙。

我信任他们，他们会好好照顾你，不让你受到任何伤害。”

男人的声音停顿了一下，似乎是没办法控制情绪，深呼吸了良久才一字一句、清晰而缓慢地接着说。

“阿迟，你永远是主人最珍贵的、全世界最好的奴隶。

脱离调教师的控制很难，也许你要花上一辈子的时间甩掉我，甚至必须臣服于新主人，才能填补自己的缺口。

那么阿迟，如果你真的走到这一步，我希望……你可以安心地侍奉新主人，直到医治好自己的心。

你要好好生活，照顾好自己的身体，学会正常交流，用你的眼睛重新认识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