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通的岛奴并不会接触戏剧,据他所知暮色并没有相关课程,只有租赁的商品奴隶会刻意培养,在舞台上表演些改编的淫乱剧目,大体算下来,没多少奴隶会在这方面有所涉猎。

宁栖显然不是奴隶出身。

“其实……应该是有一个朋友喜欢的,阿栖看不太懂,总是陪着他看。”宁栖挠了挠头,含糊地说道,也不知道哪些记忆是准确的,哪些是推测的。

“可阿栖记不得了……”他跪在地上很懊恼,皱起眉头努力地回想,“明明昨天还记得住他的样子。”

时奕不知何时靠在门口静听,阿迟与之对视一眼,也感到有些奇妙,便问道,“你的朋友?”

宁栖点了点头,“以前在孤儿院的朋友。”

他又补了一句,“他不是奴隶,是阿栖的普通人朋友。”

闻言,时奕眯起眼睛,想起阿迟那天拿过来的、宁栖送他的银杏叶书签,便推测道,“归叶之家?”

宁栖的身子忽然顿了一下,好像被提示了关键字,表情忽然灵动许多,想起来不少事,“是,先生知道?”

“过几天我会去。”

听到先生这话,宁栖的神情一下子不一样了,像快干死在沙漠的旅人突然遇见绿洲,激动又难以置信。

他有点急切地爬到先生脚边,犹豫了几秒,期盼地仰望先生,紧张得半天说不出话,卡住几秒才支支吾吾开口,“您或许……可以帮阿栖见见他吗?阿栖可以用尽一切报答您。”

他手心都是汗,轻轻攥起先生的裤脚想要乞求,却又看了看一旁的阿迟,松开手,俯下身额头贴地跪伏着,生怕先生拒绝。

“你想和他说什么?”时奕问道。

他本不觉得帮奴隶带句话是什么大事,可看见奴隶不敢相信地抬头,眼中充斥着无法泯灭的希冀,不禁有些可怜他。

“如果他还留在那儿的话,请帮我告诉他……我过得很好。”话音顿了顿,宁栖像是想到什么,忽然垂下头,声音有点抖。

“求您别说我做了奴隶。请告诉他,我跟着收养我的上官哥哥,过上了自己想要的生活。”

阳光还是那么明媚,却让人感受不到暖。

卑微的谎言像个被碰歪的玻璃瓶,悄无声息砸在地面上,碎裂得不成样子,扎得人心脏直滴血。

“可以吗先生?”宁栖急得几乎快哭出来了。

时奕沉默地看了他良久,最终还是点了点头,答应了他。

于是,阿迟在他脸上看到了这么多天以来唯一一个生动的表情。

他看向时奕就像看神明一样,不停磕头,都快将额头磕破了,抓着皮鞋不愿松手。

阿迟能感受先生的心绪,或者说,在先生身边生活的这两天,他见识到了先生从没有过的、如此柔软的一面。

先生会陪他一起看书,教他很多身为上位者的道理,也会带他躲过监控去天台,美其名曰切磋,实则把他虐得气喘吁吁,一起躺在地上看星星。

其实,他对先生说不清是感情还是依赖,连哪方更重、哪方更轻都分辨不出。

他感觉自己实际上没有那么“爱”。是的,不像时奕曾跟他说的那种爱。

三年分离并没有证明什么刻骨铭心,只证明了哪怕没有先生,他也不会到要死要活的地步。

真正使这段感情显得纠缠的,是先生一点点的改变。

是他看过来时眉宇间带上的笑意,是他逐渐融化的口吻,看似严厉的教导,和不动声色的保护。

换句话说,其实是阿迟自己的不平静,他的期待。

没有人了解他这三年过得如何。他没有父母亲人,没有朋友,只剩孤零零一具称不上是人的烂皮囊,泡在票子里活得浑浑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