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迟目光复杂,知道他在调侃自己,可还是笑不出来、说不出话。

三年间设想过无数种重逢,真正相对却只能沉默,装作陌路人。

他平安就好。

眼眶有些发热,阿迟缓缓垂下视线,默默在心里又念了一遍“他平安就好”,还是没忍住再抬头,目光粘在男人的脸上根本拔不下来。

听闻姜家在时奕身上进行实验,他简直度秒如年,食不下咽寝不安席,甚至已经计划派人潜入调查了。

可现在一看,时奕并没像他想象中的虚弱……起码还人模狗样地坐着呢。

他这才想起来,自己昨天刺杀陈久山时,男人依然照常出席。

看来陆森屿那个王八蛋给他的信息并不是当晚的,一夜之间姜家什么都没发生。

真是关心则乱。

阿迟深深松了口气,一直压在心上的重石也终于落地一半。

而视频的另一边,望见阿迟方才的局促,时奕笑容更甚,只是不明显,眼神不知不觉柔和许多。

他们之间从来都不用说什么,只视线纠缠起来,便像连心跳都能交融。

相逢春日来得永远不迟,伊人仍旧是花开的模样。

他的阿迟变得冷静而沉稳,喜怒不形于色,甚至姿态挺拔俨然一个上位者的气质,他能从他细微的举手投足中,很明显地看出自己的影子。

时奕沉默了。欣慰他的改变,但更多是心疼。

他从不在乎阿迟拥有了多少,只是在想,变成这副样子他要吃多少苦、受多少累,没有倚靠的日子该多不安。

目光杂糅,时奕安静地望着他的眉眼,细细地勾勒,一寸都不落下,像在看最珍贵的宝贝,温柔到生怕他碎了似的,怎么都看不够。

换了个姿势长腿交叠,他慵懒地支起下巴,将眼中的复杂尽数收敛,忍不住轻笑着感叹起来,“铃楼之主果然气度不凡。”

他想,原来一见倾心是一辈子的事,怎么看怎么喜欢,无论如何都想亲他爱他,抵得住时间磋磨、山海相隔。

“铃主先生?是不是网卡,那边儿画面不动了。”

直到姜作衡看不下去,出言提醒,咳嗽了好几声,阿迟这才不自然地移开视线,举起杯子抿了口茶,故作镇定道,“嗯,现在好了吗?”

一旁的祝余不明所以,刚想上前检查一下设备,就被先生抬手示意不必。

“没问题了,我们继续。” 姜作衡挑了挑眉,回答道。

见阿迟轻飘飘的视线瞥向自己,蕴藏的质问像刀子下雨似的,他便心虚地摸了摸鼻子。

“还是那些老生常谈的问题,想必您也清楚,黑市渠道对我们的重要性。”

姜晟双手交叉,眼中透着毫不掩饰的野心,言辞却听上去很诚恳,“如果试剂材料的供应断掉,我们时教授的团队会很难有进展……”

听着接下来他秘书的话,阿迟不动声色勾起唇角,几不能察。

他禁黑市的本意,并不是要断了姜家的试剂材料,而是恰恰相反,要逼他们把材料往铃楼手里送。

由于试剂材料的特殊性,正规的运输途径一律不通,姜家想走货只能通过椴齐港的黑市。

而阿迟正是在几次三番的商谈中,丝毫不改禁黑市的决策,不断压榨姜家的空间,一来二去的拉扯之下,如今姜晟已经按捺不住了。

他皱起眉有些不耐烦,再次试探道,“如果是陆家在经济上施压,那么我们完全可以提供资金支持,禁黑市并不是必要的。”

从前的几次会议中他谈过钱的事儿,但阿迟都没有给他开过口子,他不认为这次能成。

果不其然,阿迟略显为难的神情让他心里一沉。

“四少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