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叫祝余的男人垂首而立,听到立即会意,从众多资料中翻出陆森屿的调查明细,双手递到阿迟手上。
“这是黑市几个大头儿与陆家的往来,从开始缩减黑市以来,最长勾结了一年半。”
官商勾结再正常不过,阿迟接过资料看都没看,顺手扔到他们面前的桌子上,资料嘶拉滑出一米远,供他们翻阅。
“禁黑市远远断不了陆家的财路,相反,他们乐此不疲。”
将下属们的凝重尽收眼底,他抱臂后倚,神色冷淡,“陆森屿打着禁黑市的名义,迫使大部分资金汇集到陆家手里,边义正言辞宣说人民利益 ,边不停敛财,敛来的几分放在我铃楼,几分塞给了斯莫的条子,你们心里有个数。”
众人神色各异,这才沉默下来,唯有纸页的翻动声不断。
铃主说得已经够清楚了,不论公事,他们自己在黑市的产业也会受陆家压迫,逐渐失去掌控权。
换而言之,断人财路的不是禁黑市本身,而是以此吸血的陆家。
“半个月后,铃楼全面限制黑市,没有商谈的余地。”
头痛让阿迟略微皱眉,厌倦地按了按太阳穴。
脑海里时奕的侧影不断闪过,一秒都不能暂忘,扰得他心神不宁。
他摘掉耳机放在桌子上,面无表情命令道,“时间不长,该撤的尽快,尤其姜家需要的试剂材料,和暮色催情剂的禁令一样,半分都不许流通。”
众人不清楚先生的考量,不了解铃楼高层与姜家的瓜葛,对于决策缘由更不敢多问,只恭敬地应下。
走廊没开灯,有些暗。
祝余收好了资料匆匆追上先生的脚步,显然在阿迟执行任务的一整天,很多事还没得到解决。
“先生,上次私贩大量暮色药品的人已经在审讯室了,细查过没有背景,只是缺钱的普通人,跟暮枫宫那边的调教师有点交易。”
听闻没查到势力牵扯,阿迟边走边蹙起眉,心中暗自感到麻烦,“岛上的事管不得。既然如此,只要他保证停止贩卖,就罚点钱找个由头放了,没必要押在铃楼为难他。”
“是。”
经营铃楼与掌兵的路数截然不同,并不需要他像军阀那样杀伐果断。比起时先生,这些年他在沈老板身上学得更多。
他看了眼手表,祝余便知道他急着要去监测站了。
先生每天都会准时去那边,监测三年前部署在姜家的、名叫“立方米”的微粒信息素检测装置,每天守着同一串数据看坐标动向,一看就是一下午。
也不知为何,先生对某一位姜家人的起居如此感兴趣。
可今天…怕是要迟一些去了。
“先生。”祝余叫了他一声,觉得嘴巴发干,话有些难以说出口。
感受到他的沉默,阿迟偏过头迎上他的视线,眼神示意他讲下去。
“陆森屿…陆司长刚到未名水榭,叫您过去。”
听到这个名字,阿迟手指下意识抽动一下,细微地挑了挑眉,面上没什么表情,点点头,“请他稍等,看完数据过去。”
他不知道陆森屿这时候来做什么,陈久山已死,他没什么要办的事找这位长官交易。
先生向来喜怒不形于色,祝余犹豫地抬眼,想说又卡在喉咙里,最后还是不得不压低了声音,脸色有些不好,“陆司长说……他今天没什么耐心。”
脚步瞬间停下了。
整个走廊唯有尽头的窗户透着光源,阴暗的笼罩下,笔直的背影略显单薄,像要被黑暗逐渐吞噬、压垮似的。
垂下的长睫毛透着冷清的气息,难辨喜怒。
阿迟双唇紧抿,沉默几秒,便把人打发了。
“知道了。去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