极致的绝望映在那漆黑的眼眸里,仿佛一刀又一刀划烂心口,冷冽的声音像在嘲讽曾经的自己。
为什么要给他滥用药物,为什么从前不医治他,为什么不好好保护他。
你不知道他再跪膝盖就会废掉吗,不知道他的胃肠道被摧残到什么程度,不知道纯戒多么恐怖吗……遗憾就是遗憾,一万个悔恨的念头都无济于事。
你咎由自取。他恨透了你,当然要永远离你而去。
剧烈的痛楚自心口蔓延,他仿佛被击毙的死刑犯,灵魂始终脱不出肉体的痛。
“主人……”
漫长而无声的黑暗中,时奕愣住了。
眼前的虚幻似乎在逐渐坍塌,一如破碎的镜。而镜中的自己是那样痛不欲生,满身血淋淋的鲜活,仿佛在业火中重生。
“主人……”
骤然惊醒!
时奕瞬间睁大双眼,扶着床大口大口喘息着,浑身冰冷得好像没有温度。
视线僵直,他第一时间望向床上的人,怔住一瞬而后伸手,摸向脸颊的指尖有些颤抖。
满手冷汗,在体会到实打实的温热触感,看到阿迟的睫毛轻轻一颤后,他张了张干裂的嘴唇,发不出一丝声音。
泪水早在梦魇之中,不知不觉滑落脸庞。
眼神有些无措,他垂下眼睛利落地抹掉泪痕,仍心有余悸,轻轻掀开被子将那纤瘦的手握住,久久不能平复。
万幸只是个梦。可那锥心剜骨之痛是如此真实,仿佛在另一个世界,他真真正正失去了阿迟。
他不能失去阿迟,永远不能,一分一秒都不能。
时奕从没有过如此激烈的感情波动。
不管是自责还是内疚,因药物滥用而被摧毁的身体哪怕残破不堪,他也一定要将阿迟医好,比普通人还要健康,完完整整地站在他面前。
十指相扣,万幸,一切都还来得及。
“主人……”
呢喃轻不可闻,却让时奕指尖狠狠一顿。
听到这熟悉又陌生的称呼,他目光复杂,心头杂糅的情绪难以言表,像被雨点轻轻敲落的叶子般震颤。
他……醉了吧。
时奕这才发现阿迟醒了,但是半睁着眼,难受得轻皱眉头,神态迷离。
高烧让他脸蛋红扑扑的,眼皮双得厉害,眉眼似乎比平时更漂亮几分,久久不散的醉意也添了几分情动。
时奕抿起嘴,握着他的手亲了亲,贴上自己的脸,轻声道,“主人在。”
“嗯…换水……”
“什么?”
时奕没听清他在念叨什么,站起来凑近他嘴边,却被那双不老实的手轻轻搂住了脖子,越圈越紧。
一个重心不稳差点压在阿迟身上,时奕支着胳膊,不动声色挑了挑眉,呼吸有些不稳,呼出的热气扑在近在咫尺的绝色脸颊上,睫毛似蝶翼般颤了颤。
或许是发烧的缘故,茉莉花的气息变得更加清甜动人了。
眸色一暗,见小奴隶烧迷糊了,他便顺着力道靠在床头,将他搂进怀里。
“我的鱼……”
阿迟闭着眼趴在他胸口,还贪恋地轻轻蹭了蹭,被Alpha的烟草气息勾引得七荤八素,像个八爪鱼似的挂在他身上。
怕不是烧糊涂了,又醉得不省人事,记忆错乱了。
深吸口气,时奕突然有一丝丝感谢那些酒。
心下了然,他瞥了眼床头柜上摆着的空鱼缸,给下面的人发消息,边让他们去弄金鱼,边摆弄着他额前的碎发,安慰道,“换水了,等你睡一觉醒了就能看到它们。”
“那…花呢……”
“栽到花园里去了。”他对答如流,垂着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