卞闵浩突然觉得似乎在相同的场景听到车宇靖说同样的话，在幻觉里吗？还是因为车宇靖经常说这样的话威胁他？他一时间有些眩晕，眼前恍惚。

他脸上有星星点点的血迹，揉眼再睁开，车宇靖的脸上却是干干净净的，依旧是那副迷恋的表情，好像要伸手将他抓住。

“哥，我爱你啊，你知道的。”

他朝自己伸过来的手好像也沾染着血迹，不，又好像没有。

“别靠近我……”卞闵浩害怕极了，倒退时被椅子腿绊住，向后摔去。

剧烈的头痛感随着动作瞬间袭来，卞闵浩捂着头倒在地板上，好似有人正拿了把勺子正在脑子里搅着，他痛的冷汗直冒，眼前一黑，竟然真的晕了过去。

9.

再醒来的时候车宇靖又不在了。手边是已经冷掉的水和空了的铝药片版。

他不是不想和车宇靖一起去伦敦，他都能想到车宇靖如何一路上叽叽喳喳的对他说曾经留学的精力，他们在有着落地窗的五星酒店做爱，最后一起看着夕阳睡去。

他们可以牵手，不怕有熟人认识，没人知道他们曾经发生过什么，只知道他们是一对很恩爱的恋人。

卞闵浩只是无法跨越这道名为差距的屏障说服自己，车宇靖是真的喜欢他。他最不理解的是车宇靖抓着他不放，他俩就分明没可能走到一起，无论是以前还是现在。

都说在一段感情里清醒的人最可悲，卞闵浩自己也说了谎。

他那时跟司机说了不回公寓，但想了半天都不知道自己究竟要去哪，周身四下，他悲哀的发现世上已无他的容身之所，他穿着车宇靖给他买的衣服，抹眼泪时手上的手霜也是车宇靖常用的那款味道。

他不明白，一个人如果真的爱另一个人，又怎么会一直折磨他？

他一生都在避免自己被别人伤害，小时候为了不被醉鬼的父亲打，努力的考上自己想要的学校。长大了为了所谓理想的爱情，保全如纸样薄弱的自尊，也做了许多伤害他人的事，人总是在这时才会反思自己，可惜这时候的卞闵浩已经再无退路了。

如果结局终是如此的话。

10.

他敢说那一下车宇靖至少用了十成十的力气，没把颅骨砸穿完全是幸运。

而卞闵浩只庆幸在被一团血迹和红酒浸没的中央，车宇靖拨打了急救电话，没有放任他的灵魂随一地四散的酒液一样蒸发掉。

被血色模糊的视线中，他就这样站在他面前，碎掉一半的酒瓶还在他手中握着，打电话的样子堪称冷静。

眼皮如压石样的沉重，又或许被粘稠的血液沾住了，合上后就再也睁不开了。

在一片漆黑的意识里，卞闵浩得到了自己从未感受过的平静，让他有时间思考起来。

如果自己死掉了，车宇靖也难过吗？他会流泪吗？为什么他看起来一点也不伤心呢？

他还期待自己如果真的就此死去，会有人为他伤心吗，那个人会是车宇靖吗？

好累，好黑，我不知道。

意识的最后他躺在滚动的推床上，隐约看见车宇靖慌乱的表情，那是他在每次逃跑后都不曾看到的，卞闵浩觉得就算是自己养的宠物死掉了，至少在最后一刻他也会抱着它们，悲伤的想要流泪的。

为什么他看起来仍无动于衷呢？

为什么他看起来仍无动于衷呢？

所以，车宇靖，你在说什么喜欢呢？

“你根本不知道什么是爱对不对？”

卞闵浩想要张口，但嘴唇仿佛被人施以枷锁，说出来的话没有声音，血正在源源不断的从头顶冒出，投诉传来难以抑制的剧痛，无法使自己再想其他。

1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