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说几句好话儿骗骗她呢?今日还是她十九岁生辰,娘亲就当真一点儿都记不起吗?
“我知道了。”
尚盈盈眼眸眨得很慢,稍稍用力将手腕挣脱回来,又取出袖中荷包塞给尚母,迟缓说道:
“这里还有点儿银子?,您先拿着吧。”
尚盈盈神情麻木地背过身,下一刻,眼泪却顺着脸颊淌落下来。陡然惊觉所谓的出宫团聚,只是她一厢情愿而已。
“盈盈”
身后忽而传来一声轻唤,尚盈盈顿步在原地,心里重燃起些许隐秘的期盼。
尚母却颤抖着嗓子?问道:“知微她……她到底能不能从县衙出来啊?”
原来并非想起什?么,而是仍担心她不救妹妹罢了。尚盈盈合眼使劲吞咽,暗自苦笑一声,尽量语调平静地回答:
“我会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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尚盈盈端着琉璃盏进殿时,仍恍惚回不过神儿来。只觉自己就像这酥柰花,无根漂浮在蜜水中,总也随波逐流,身不由己。
听?见?碗盏置于案上,发?出轻轻磕碰声,晏绪礼不由笔尖一顿,侧眸看向尚盈盈。
尚盈盈平素落盏时,不会有半分响动,似今日这般刻意出声,便是有话想说的意思。
再如何克制亲密,有些习惯也早已融进骨肉里。晏绪礼都不曾多想,便下意识地撂笔,正欲张口?询问,竟见尚盈盈一下子跪倒在他身前。
晏绪礼见?此情状,瞬间?惕厉起来,双眸紧盯着尚盈盈。
要知道尚盈盈上回这副模样儿,还是求自己放她去六尚局。今儿又闹这一出,她打?算做什?么?难道想直接离宫不成?
晏绪礼绷紧下颌,语气不善地警告道:“你可想清楚了再……”
“万岁爷,求您救救奴婢。”
尚盈盈甫一张口?,泪珠子?却先涌出眸底,嗓子?眼儿里挤出来的,满是仿徨无依。
换作从前,晏绪礼定会先抱她来哄。但如今这女子?在他这儿没了信誉,在不知她葫芦里卖什?么药前,晏绪礼始终心存戒备,垂眸怠观半晌,这才容许道:
“说。”
尚盈盈跪在花毯里,娥眉轻蹙低垂,闻言忙将家中小妹之事禀来,而后又恳求道:
“……万岁爷明鉴,家妹素来温良怯懦,绝不敢行偷盗之举。多半是那赞礼郎反悔亲事,这才串通县衙,意欲诬告。恳请万岁爷替奴婢做主?,还家妹清白?。”
既是尚盈盈的亲妹,晏绪礼也不欲恶语相向,只淡声回绝道:
“你既已替朕念过大半年的折子?,便也当知晓,似这般不明不白?的公?案,压根儿呈不到朕眼前。”
饶是皇帝尽量委婉,但“不明不白?”四个字落在耳中,尚盈盈自然听?得懂是什?么意思。当着晏绪礼的面儿,她更是难堪至极,脸上火辣辣地发?烫。
“万岁爷,奴婢妹妹或有不妥之处,但偷窃之事绝无可能……”
尚盈盈强忍着羞耻,还欲张口?再求,晏绪礼却蓦然打?断:
“倘若县衙定罪不公?,你家中亲人可去州府申冤,直至将案子?报于京中都察院,此举谓之京控。而直接求朕做主?,是为叩阍越诉之罪,你确定吗?”
见?皇帝摆出公?事公?办的态度,尚盈盈鼻尖酸楚得厉害,可她也清楚这是自作自受,都怪她当初先惹恼的皇帝。
皇帝不肯理会她,也是情理之中。
尚盈盈双颊泪痕未干,仍不死心地争取道:
“奴婢只是想求您帮……”
“你是朕什?么人?朕凭什?么要白?白?帮你?”
似乎看见?红眼儿兔子?撞进网中,晏绪礼轻笑发?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