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有什么劳烦的?朕吩咐底下人套辆马车,来回也就一个时辰,犯不着惊动旁人。”
两人各怀心思,一个欲避祸,一个想布局,结果竟是?一拍即合。
晏绪礼当即便传下旨意,命人备好马车,送尚盈盈往皇庄养身?子去。
夜色沉沉,寒星寥落。
尚盈盈戴着白貂昭君套,站在车辕边,仰脸儿瞧向晏绪礼,柔声劝道:
“万岁爷,您就甭跟着折腾了。这儿既离皇庄不远,遣几个得力侍卫护送妾身?过去就成,何苦劳烦圣驾,冒着寒夜奔波?”
晏绪礼哪里肯依,他这会儿心里头装着事儿,总觉得让尚盈盈独自离开,哪怕只半个时辰的路程,他都不踏实?。
伸手将尚盈盈扶上?马车,晏绪礼自个儿也跟着弯腰坐进来,沉声道:
“无妨,朕亲自送你?过去才放心。”
说罢,晏绪礼便不再多言,只吩咐外头赶车的侍卫:
“走吧,稳当些。”
“是?!”
赶车侍卫一甩缰绳,拉车的牡马忽地打个响鼻,喷出两道白气,在夜风里倏地飘散,像是?庙里烧的香头子。
旁边那匹听见动静,也立马跟着抬蹄,却不想踩进雪窝子里,惊得耳朵一竖,鬃毛上?的雪簌簌抖落一脖颈。
许是?晌午过后,尚盈盈心里头便发沉,不自觉地坐在帘子前遥望半晌,真吃了些冷风。这会子她是?真真儿觉得头重脚轻,身?子发软。
炭盆里埋了两匙檀木粉,烧得暖香融融。晏绪礼身?上?清冽的沉水香气,又若有似无地萦绕在鼻尖。
迷迷糊糊间?,尚盈盈竟有些支撑不住,脑袋一歪,便安心地倒去晏绪礼怀里眯盹。
晏绪礼见状,忙伸臂将尚盈盈揽得更稳些,低头眷恋描摹着她恬静睡颜。
马车行得不快,车前悬挂的八角宫灯,也跟着慢吞吞摇晃,在黑暗中投下两团昏黄光晕。
正当尚盈盈睡得朦胧之际,忽听得车帘外传来一道极轻微,却又异常迅疾的“噗簌”声响,像是?有什么东西贴着车壁飞快掠过。
尚盈盈眼睫微颤,下意识地顺着车帘窄窄缝隙,往外瞥了一眼。
只见茫茫夜色中,一道模糊的白色鸟影,倏忽闪过,快得几乎叫人以为是?错觉。
脑海里忽而浮现出安久英说过的话,那只“仁义?”白鹘,冬夜里会出来捉些野雀儿来煨爪。
难道是?它?
就在尚盈盈念头闪过的这一刹那,前头拉车的骏马,像是?骤然受惊,兀地扬起前蹄,发出惊恐至极的长嘶:
“唏律律!”
紧接着,马儿竟如?同脱缰一般,疯狂地朝前奔逃起来。
马车被?这突如?其来的巨力一带,猛地向前一冲,又剧烈地左右摇晃,简直像惊涛骇浪里的一叶扁舟。
尚盈盈猝不及防,整个人都被?颠得差点飞出去,幸好晏绪礼反应极快,一把将她死死摁在怀里。
“出了何事?”
晏绪礼脸色骤变,猛地一掀车帘,厉声喝问外头的侍卫。
车厢外同样是?一片混乱,侍卫死命拉拽着缰绳,却根本驯服不住失控的马匹。
“万岁爷恕罪!方才有只白鹘飞过去,将马……将马惊了!”侍卫头领的声音带着惶恐和喘息,自帘外传来。
晏绪礼眸光一凛,当机立断,扯下车厢里一条帷幔,探身?出去,甩盖在那领头疯跑的马头上?。
按理说,马儿一旦瞧不见路,便会惊惧不安,多半会放慢蹄子,甚至原地打转。
可邪门儿的是?,那马像是?根本不受影响,反而愈加狂躁。它们如?同受到什么指引般,直直朝着黑黢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