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稚粥的佩刀同样是乌耆衍从前亲手所赠,同样以玄铁铸造、同样削铁如泥,光是出鞘的刹那,萧月音紧握弯刀的双手便忍不住颤抖,她向裴彦苏又靠了拢去,且听他轻声说道:
“公主,你面前的这个人,两次都差点置你于死地。”
一次是他们刚从邺城出发时路上遇到的劫掠,一次是今日,她被掳到这里。
萧月音紧住了牙口。
“二哥方才那番话,用来形容你自己,倒是更恰切不过。”裴彦苏微微勾唇,“两次,你两次想向亲兄弟下手,若我身边没有公主,我也早就一命呜呼了,哪有今日与二哥互诉衷肠的机会?”
萧月音眼帘颤动,她很想问身边的人,关她什么事。
但现在剑拔弩张,显然保命要紧。
“二哥,若你现在当着公主的面自断一臂,或许见到父王时,我还能为二哥求个情。”车稚粥一步一步提着佩刀走来。
“公主,你想要他左臂还是右臂?”裴彦苏偏头,像是确乎在征求萧月音的意见。
可这样轻漫的态度,让车稚粥彻底失了理智,出招的瞬间,几乎是用尽了全力。
“抓紧一点。”萧月音却听到身边男人不合时宜的提醒。
而下一刻,“哐嘡”一声掷地,原来是裴彦苏用佩刀将车稚粥手中的佩刀生生打落,车稚粥彻底失了倚仗。
就像是他犯下大错、又眼睁睁看着从前对他倍加倚重的父王,将所有的注意都移到了流落在外的另一个儿子身上一样。
可是从小便被权力裹挟的单于亲子,怎么可能眼睁睁看着权柄他移?这几个月来时时萦绕的不甘心,也在此刻突然达到了顶峰
然而,他对自己的拳脚功夫还是过于自信,想要抓公主来要挟亲弟的意图乍然被识破,便连同整个右臂,齐齐断了根。
萧月音双眼也跟着麻了起来。
“微臣自作主张,要了他的右臂,公主不会怪罪微臣吧?”裴彦苏回看向她,像是真的犯了大错,在争取她的宽恕一般。
像毕竟是像,他也不等她回答,收了佩刀,将她打横抱了起来,对身后满眼不甘却无可奈何的车稚粥说:
“二哥不杀弟弟,弟弟礼尚往来,也不会要二哥的命。”
车稚粥被剧痛侵袭,满口呜咽,又哪里管的了这个“弟弟”,只能眼睁睁看着他带着美人扬长而去。
帐外的喽啰们,早在裴彦苏踏马而来时,便已经领教了这位小王子的威力。
是以即使他们人数众多,在他夺了一个喽啰手中的佩刀,飞掷将那从大帐中探头出来的汉子头颅切下之后,所有人为了保命,根本不敢和他硬碰。
即使他入了帐,他们也只敢在外面以乱吼虚张声势,不可能真的冲到这帐中来找死。
而眼见着他怀抱一身红衣的美貌公主,将公主抱上马背后与其共骑而去,他们也无人能够阻拦,只有几个胆子大的,听到马蹄声渐远,方才进了那大帐,入目满地狼藉。
房门再次被关上时,萧月音才终于回过神来,想起倪汴进来之前,裴彦苏对自己说的话
“公主有没有想过,若我因为公主的误会而与公主置气,不赴东宫来强行将公主接走,公主这般羊入虎口,又该如何脱身?”
置气置气,她才是应该置气的那个人吧!
“我错了,我大错特错了,”她微微转过身,面向他,难得居高临下地看着自己的夫君,“方才说什么‘海量汪涵’的话太早,有些人最喜欢口是心非,故意吓唬别人的时候,可是比谁都心狠呢!”
裴彦苏仍旧端立,微微歪了头,以轻松戏谑的目光仰视她,道:
65.
四周安静了好长一段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