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子立在那里,身材颀长,烛火之下,也照亮了他的面容。

裴令仪第一眼望见的便是男子眼尾下垂坠的一颗小痣,泛着妖冶的红。

他肤色偏白,不是那种温和的细腻的白,反而像是那种常年不见天日的白,像是病态的苍白。

他身形在单薄的麻衣之下显得愈发消瘦,可刚刚与他接触之时,裴令仪却发现他只是看着纤瘦罢了,实则身上硬挺的很,绝对不是看上去这般手无缚鸡之力。

对上他的眼,连裴令仪都愣了一下,只因对方瞳色乌黑,像是要将人吸入那无边的黑暗中,

眉间阴郁,唇色浅淡,整个人泛着阴冷的气息。

可整张脸却精致极了,不似男子那般的冷冽,反而像是被人细细雕琢出来的。

可全身上下却没有一丝女子的阴柔之气。

只因这张脸,美的雌雄莫辨。

是的,裴令仪心里对他的唯一一个评价就是美。

当然,是褒义,绝无丝毫贬义的那种。

她还是第一次见到这种类型的男子,他的样貌应当多是像他的母亲,那位古月国的亡国公主。

"怎么?看呆了?"

他声音淡淡,眼神里却难掩愉悦之色。

似是对少女这副模样极为满意,从前,他无比厌恶自己生了这样一副样貌,随了那个软弱的女子,可如今,却发现这模样也不是一无是处。

能叫眼前人失神片刻,倒也算还有些用处。

少女这才像是反应过来,捂着脸害羞道:"谁,谁看你了,我明明是在骂你。"

"如果登徒子也算骂的话,那我倒觉得这也不失为一个好称呼。"

裴令仪像是被眼前之人的不要脸惊到了,怎么能有人这般大大咧咧的承认自己是好色之徒。

可他却不以为耻,反以为荣?

"你,你,你,我没话与你说。"

少女显然是被气到了,一连说了几个你字,可最终却不知道该如何对付他。

她从小学的是女子八雅,周围接触的也是喜爱风雅和在乎颜面的人,从来没有见过像眼前男子这般厚颜无耻之人。

说又说不过,打又打不过,她只好暗自生着闷气,别过眼来,眼不见心为静。

他还从未见过她生气的模样呢,许是今夜月色太过撩人,叫他也有些忍不住逗弄眼前之人。

女子自然是极美的,即使生着气,却也只想叫人好生搂在怀中,哄着她,直到那朱红唇瓣展开笑颜。

他早就知晓今夜宫宴,也在变成猫之时知晓对方定然非富即贵,可他还是不清楚对方的身份。

不知晓对方究竟会不会赴宴。

一切的一切,理智让他不要过早的暴露自己的底牌,况且今夜宫宴盛大,外面把守极为严格,他就算想要混进去,也少不了一番波折。

他早已习惯孤身一人,也只有她在他心里有些特殊,可那份特殊究竟还是没能让他赌上所有。

不然等待他的就是粉身碎骨。

从前的所有都会付之东流。

裴令仪虽未直接瞧他,可还是让她抓到了对方微妙的态度。

他们二人本不相识,从梦中他的所作所为来看,对方绝不是个贪恋美色之人,若他真是这种人,随意一抹颜色都能将对方勾走。

那她还用他干嘛?

这般心智不坚定之人,便是侥幸活了下来,以后也难成大器。

说实话,裴令仪还是希望对方能一直保持着骨子里的狠劲,这样的狼崽,才能狠狠的咬下那些魑魅魍魉的肉。

才能做她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