麻烦您松手。”

江让努力张唇,浑身颤抖,艰难地一字一句道:“上午车祸送来的人.......”

没等他说完,护士恍然大悟,毕竟今天一上午送来的病人中,只有一起是关于车祸的。

男护士眼神不自觉带上几分隐约的怜悯,他声音放缓道:“你是那位的家属吧?去一层左边尽头那间吧。”

江让当即便往左边混混沌沌地走过去。

头顶的灯光越来越暗,一直到走廊的尽头,少年才愣愣地看着白瓷墙上森绿的标识牌。

太平间。

从少年的角度往内看,恰好能看到白色被单下躺着隆起的男人。

男人双目紧闭,脖子以一种不自然的状态陷入白色床单之中,露出来的仅有一个尚且算得上完好无损的头颅。

他依然如往日一般沉默、俊朗、皮肤白皙,可此时的他又实在太过死寂,惨白的脸安详地沉眠着,白灰的眼窝微微深陷,唇色泛着死鱼般的白。

江让有一瞬间的头晕目眩,穿堂风混着细雪掌掴般地扇在他的面颊上,很冷、却又不得清醒。

少年死死睁大眼睛盯着白布下的男人,他怎么也想不通,除夕那日仍历历在目,不过六日、仅仅六日,陪伴他二十年的哥哥怎么就成了一具死气沉沉、不会开口说话的尸体了呢?

江让甚至疑心自己正身处一场难以醒来的梦魇中,如果是梦魇,只要醒过来就好了,只要醒过来,哥哥就还会笑着喊他‘让宝’,抱着他一起躺在那张狭小却温暖的床上。

面色青白的少年抽搐着面庞,猛得用力咬住舌尖,漆黑的眼球宛若透黑的玻璃珠,毫无生气,颇为悚人。

丝丝铁锈的气息弥散在口腔与鼻息间,江让却觉得还不够,他想要继续用力,却猛得被身边不知何时赶来的段玉成抖着手扣住下颌骨。

唇齿一松,男人却浑身颤抖,沉稳的面容带着几分变了味的惊惧,轻声哄道:“阿让,不能再咬了,你先松口.......”

江让被他捏着下颌无法动弹,一双漆黑的眸子逐渐闷了层极端憎恶的水光,脑海中汹涌的恶意如涨潮的海浪般疯狂扑来。

凭什么同样是车祸,他的哥哥死了,这人还能活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