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死的人不是段玉成和段文哲呢?

少年恨得心肝发颤,恨不得呕出一口血来才好。

痛苦的情绪无法纾解,于是,在看到段玉成惊惧的表情后,他便不管不顾地继续撕咬下去,双手更是自残一般地抠挖着,像是恨不得将手骨上的皮.肉一片片地削下来,当着这人的面丢给野犬。

男人自然不会允许他伤害自己,他一只手腕索性压在少年唇齿间,哪怕将要被咬得掉了块肉,也死活不肯松手。

江让却开始如受刺激的小犬般疯狂挣扎起来,可很快,他便察觉到,除却段玉成被他囚困的双手,他的身后又伸来了一双温润的手掌。

那双手握住了他鲜血淋漓的手腕,轻声安抚的声线像是温柔又美好的月光。

“阿让,不要伤害自己,如果实在难受........”

因为过分虚伪嫉妒而显得黏腻的声音如此喃喃道:“你可以在我们身上出气。”

是许久不见的段文哲。

江让的脸扭曲一瞬,可此时的他却全然无法动弹。

他被双胞胎兄弟前后夹击在温热的肉.墙中,哥哥用手堵住他的唇,弟弟穿过他的腰身,完全掌控他的双臂。

分明先前还是反目成仇的两兄弟,此时却默契十足地化作丛生的荆棘,一前一后地将他们美丽的爱人堵死在其中。

而少年死去的哥哥,正静谧地躺在他的面前。

江争的双眼分明是紧闭的,可江让却恍然觉得,哥哥正在看着他。

嫉妒、挣扎、痛苦、幽幽地看着他。

那张惨白青怪的死尸面颊仿佛扭曲成了一个血色漩涡,而哥哥漆黑的眼球就这样盯着他,干白的嘴唇动了动,无声地、鲜血淋漓地说:“让宝...我好痛啊,我不想死,是他们害死了我。”

江让浑身僵住,他努力眨了眨干涩通红的眼睛,再次看去的时候,江争又只是安静地躺在那里,一动也不动。

一切仿佛都只是一场幻觉。

可江让却无端恨了起来,为什么只是幻觉呢?

不是说好了要一辈子陪在他身边吗?

不是怎么都赶不走吗?

江让更用力地咬住唇腔中的手骨,男人的鲜血混着泪水从少年的下颌尖滑落,恍惚间,窗外冰冷的风雪再次朝着他涌来。

水液渐干。

仿佛有一双无形的手腕正怜爱地拂过少年面中的泪水,珍而重之地将它们藏进了灵魂深处。

*

或许是因为亲眼看到昔日关系极好的兄长过世,少年近来的状态显然十分不对劲。

江让的反应开始变得迟钝,旁人唤他的名字需要等待许久才能回过神来。

不仅如此,少年还出现了失眠、早醒等症状。

最严重的时候甚至一度出现失语的情况。

分明是出生在农村、最是珍惜粮食的孩子,如今却吃不下饭,原本被养出漂亮弧度的白润面颊瘦削得不成样子。

但即便是这样,江让还是坚持要亲自操办江争的葬礼。

少年不肯让段玉成安排,自己一个人回了那间可怜逼仄的地下室。

地下室内仍是上次看到的模样,四面墙角点缀着亮晶晶的彩色糖果小灯,但或许是本身便十分劣质,江让再次打开它的塑料开关时,很多都无法再亮起来了。

它们像是一簇簇死去的萤火虫,只能灰暗地缩在墙角,等待彻底被湮灭成灰、消弭无踪的时刻。

暖色的灯光如阳光一般笼罩着少年的肩颈,可江让却感觉不到丝毫的暖意。

只有在此刻,江让才能真切的感受到,那个永远在原地等他的江争,真的离开了。

他再也无法看到狭小厨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