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后,也不知道像是想到了什么,阿妈转头像是不经意一般的对沉默垂头吃饭的江争道:“说起来,江争啊,你回来的路上应该也瞧见了老李家那个等郎弟了吧。”

“诶,真是世风日下啊,谁能想到平日里看着那么安静乖顺的孩子会这么耐不住寂寞――”

阿妈冷哼一声,内陷浑浊的眼中带了几分不屑道:“天还亮着呢,就急不可耐地跟村口那不学无术的流氓鬼混。”

阿妈说着,眼眸微微定在江争的身上,意有所指般警告道:“江争啊,做人媳妇儿的,就得守得住寂寞,若是做了什么伤风败俗的事,丢的是全家的脸,你说是不是啊?”

江争还未说话,只是嘴唇微张,便听到身畔的木桌上响起一道刺耳的拍桌声。

阿妈和江争都愣愣地看了过来,江让却只是慢条斯理地将拍在桌上的木筷捡起来,冷着的一张脸上一半覆着屋外斜入的月光、一边洒着屋内昏黄的灯光,它们糅杂在一起,一时间竟衬得少年人愈发唇红齿白、眼利眉冷。

江让冷声道:“我吃饱了,你们继续吃。”

说完,将碗筷放进厨房,便径直钻入属于他和江争的小卧房了。

阿妈愣了一下,她也不明白江让为什么一副不高兴的模样,只是无奈嘟囔道:“这孩子,现在脾气真是越来越大了。”

“不过脾气大也好,外头人不敢欺负......”

*

“吱呀――”

一道轻轻的推门声响起。

随着被推开的门缝朝内看去,入目可及的是昏黄灯火下,坐在书桌前垂目提笔的少年。

少年一身深灰衬衣,清瘦绷紧的腰身挺得笔直,像是月光下隐约浮动的竹枝,虽然衣领与有些许陈旧与毛球,却丝毫不影响他斯文沉静的气质。

他似乎正在演算着翻开的书本上复杂的难题,整个房屋内,只隐隐能听到笔尖划在纸张上的沙沙声。

江争蓦然放轻脚步,轻手轻脚地走入屋中。

书桌前的少年只字不言,攥紧铅笔的手骨却恍然一顿,隐隐泛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