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生至今都难以忘记青年发间的香气,幽幽的,迎着月光钻入鼻息,令人心旌摇荡。
没有人会不喜欢这样一个人。
村里来了这样一位优秀的青年人,不少少男少女自然都坐不住了。
媒婆更是当日便进进出出忙碌了起来。
只是江让从未应下,甚至是果断的一口回绝。
或许实在烦不胜烦,某一日青年牵起身边人的手,认真的告诉他们,祝妙机是他的妻。
也正是这时候,人们才开始注意到青年身畔那位始终安静、连真面目都不曾露出半分的男人。
关于祝妙机,所有人对他的印象都是古怪、不苟言笑、深居简出的。
男人很是高挑,喜穿白衣,身形瘦削,明明是个男子,却像是一阵风便能将他吹倒一般。
偏偏江让喜欢他,甚至为他拒了所有人的示好。
说不嫉妒是假的,小生本也是个少年郎,他没读过什么书,不知道怎么说,总之他见到祝妙机便觉得心中不适。
这种不适,除却因为嫉妒对方获得了青年的青眼,还因着对方怪异到不祥的外貌。
祝妙机略通医术,对于医师极度匮乏、只有一个赤脚医生的落后村落来说,本该是受欢迎的。
只是,一开始的男人不肯暴露自己的相貌,众人便也不敢多信。
初时的一个月来,祝妙机也就只接待了零星几位病人。
后面,因着信任江让,众人也慢慢开始相信祝妙机。
直到有一日,一个调皮的孩子撞破了挡帘后的男人真正的相貌,吓得哭了起来。
众人这才看清了祝妙机的模样。
像是得了什么恐怖的病症一般,男人通身都是白的,脸如纸片、唇色惨败,一双黑眸闷不透光,像是死去的鱼目。
村落十分落后,连信仰都是一些说不上来名字的神明。
他们十分忌讳异类,担忧祝妙机会给村子带来灾祸。
祝妙机没被当场赶出去都是托了江让的福。
好在后面村子里始终安稳,不曾出现过异事,众人便也就慢慢放下戒心了。
但村人多少还是忌讳的,除非必要的问诊,极少有人会同祝妙机往来。
江让心中吊着的一口气也慢慢松了下来,果然不出所料,在凡间、又有困命锁相缚,阿妙天生灾体的影响力果然弱化到了极致。
如今,他们两人便像是对最寻常的夫妻一般,不必再遭受修真界那数不尽的探子、眼线和避无可避的灾祸了。
*
“阿妙,我回来了。”
水缸落地的声音闷闷的,青年的声音却十分轻快。
雪色仍未消减,江让乌黑的发上淋得半白,有的化作水色,顺着额角慢慢往下滑。
祝妙机便是在这个时候出了屋的。
男人一头顺滑如绸的白发以麻布半扎起,身上也不再是白浅的衣衫,他穿着一身灰色麻衣,手肘边的衣物半卷上几分,透白的指节泛着用力揉搓后的红,似乎正在浆洗衣物。
看到青年,他抿唇不自觉将双手往后避了几分,反复擦拭了两下,才从袖口中妥帖地拿出一方浅色的手帕,行至檐下人的身畔。
祝妙机微微垂眼,执着手帕的那边手腕方才抬起,江让便十分自觉笑意盈盈地凑近几分。
他动得不巧,额边融化的雪水便顺着他隽俊的面颊伶仃地往下滚,狼狈不已。
祝妙机白色的睫下意识颤了颤,他指节动作十分轻缓,一寸又一寸地替青年擦拭洇红的面颊。
一边擦拭,一边又低低地咳嗽了两声,男人低低哑哑的声线中带了几分轻怨道:“我便说了同你一起去,至少替你撑伞,你偏是不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