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和光听出庄青楠话语里的讥讽,尴尬地摸了摸鼻子,如实相告:“我确实知道这件事,只是不知道该怎么对你说。青楠,事情不像你想的这么简单,谷教授也有他为难的地方,你先消消气,听我跟你慢慢解释。”
他压低声音,说起于陈等人的背景
于陈的父亲在教育部身居要位,可以直接左右科研基金的审批,谷天华想在退休前再进一步,离不开对方的襄助。
而另一个人,则是名副其实的富二代,承诺在毕业前出资修整实验楼,并以谷天华的名义向学校的教育基金会进行捐款。
“青楠,你要明白,到了教授那个位置,肯定会遇到身不由己的情况,不得不权衡得失,一再地妥协和退让。”陆和光给庄青楠倒了杯热茶,小心翼翼地劝说,“其实,他做这个选择,并不完全是出于自己的私心,也是希望师弟师妹能有更好的实验环境,更多的出头机会……”
他顿了顿,从侧面证明自己的清白:“我不是出不起这个钱,也不是没有机会在论文上署名,可我记得我跟你的约定,不想在你的伤口上撒盐。”
庄青楠冷笑道:“你的意思是我还要感谢你吗?”
她言辞铿锵,掷地有声:“送人情,做交易,遵循某些约定俗成的潜规则,这些我都能理解,如果教授真的像你所说的一样为学生们考虑,我也很钦佩。不过,一码归一码,他不该慷他人之慨,剽窃我的学术成果,你们也不该连招呼都不打一声,就堂而皇之地瓜分我的心血。”
在她看来,陆和光和谷天华、于陈等人,都是一伙的。
这些男人披着斯文光鲜的外皮,说着冠冕堂皇的场面话,喝她的血,吃她的肉,在餐桌上互相谦让,彼此恭维,如此顺理成章,实在令她恶心。
心目中庄严圣洁的象牙塔,原来藏污纳垢,尊敬爱戴的恩师,原来在背地里拉帮结派,蝇营狗苟。
这里的学术环境真是烂透了。
陆和光看清庄青楠眼里的失望,难堪地道:“青楠,我知道你心里有气,也知道你确实受了委屈,不过,当务之急是商量出一个双方都能满意的解决办法。我说句实话,你和谷教授闹得太僵,对谁都没好处。”
他向她分析利弊:“你也知道,SCI论文一经发表,不好再更名,你要是为了争一时意气,向学校举报谷教授‘学术不端’,把事情闹大,谷教授固然会受到处分,你的毕业论文怎么办?读研的时候谁敢带你?”
陆和光的这席话说中庄青楠的隐忧,她皱了皱眉,没有说话。
陆和光继续道:“你有本事,有骨气,可以靠自己的能力毕业,也可以放弃保研机会,考取别的学校的研究生。可是,你别忘了,今年的报名已经截止,最早也要等明年才能参加考试,白白浪费这一年的时间,到底值不值得?”
“再说,谷教授桃李满天下,你能保证下一个导师跟他没关系吗?能保证以后的领导、同事不会因为这件事给你穿小鞋吗?咱们的圈子就这么大,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这些道理,你不可能不懂。”
庄青楠讽刺道:“师兄真是巧舌如簧,令人耳目一新。”
陆和光想起第一次给她做中间人的时候,发觉自己总在她面前扮演面目可憎的皮条客,无奈地苦笑道:“青楠,你听我一句,不要和谷教授硬碰硬,胳膊拧不过大腿,真的。”
庄青楠垂下眼皮,说:“就算我什么都不做,谷教授也对我起了防心,以后不可能再把我当成左膀右臂,说不定还会边缘化我。”
“你的担心不无道理。”陆和光不知道什么时候养成和庄青楠一样的习惯,从口袋里摸出两颗抹茶夹心糖,分给她一颗,缓解紧张的氛围,“不过,青楠,你还有一条路可走。”
庄青楠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