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那个男人消失了,就再也没有人能破坏她想要的生活。

可她做不到,十岁孩子的身体能做到的事情太少了。

那好像就只能,让妈妈去做。

她的妈妈,那么脆弱、可怜、无助。

那么爱她的妈妈。

既然爱她,那就应该会愿意,为了她解决这一切的。

对吧,妈妈?

那天晚上,暴雨倾盆。

夜风鬼哭一样拍打着年久失修的窗叶,发出哀切的悲鸣。

妈妈瘦弱的手臂紧紧抱着她,温热纤细的手掌捂住了她的耳朵,为她隔绝一门之外的、从客厅里不断传来的、狂犬病发作的狗撕咬人体的声音。

她似乎能闻到惨烈的血腥气。

可是妈妈从背后搂着她,干净清冽的馨香温柔爱怜地裹住她。

明明她自己颤抖得更厉害,还是要说:“没事的、没事的七七,很快就结束了。”

“妈妈会永远保护你,永远陪着你的。”

永远。

骗子。

妈妈是骗子。

那件事还是被查出来了,她知道妈妈被判了无期徒刑,可能要一辈子待在监狱里了。

可是没关系的,她会照顾好自己,她会每天去看她,她还是可以和妈妈永远在一起的。

只是为什么,为什么妈妈要死呢?

女人的手掌细弱如柴,已经只剩下一把骨头架子,可还是紧紧地攥住了她,力道很大,像是要在这最后的时刻留下什么。

手腕内侧的伤疤都开始发疼作痒。

女人对她说:“对不起,七七……”

为什么要道歉,为什么要说对不起,为什么要死掉,为什么要离开她。

她问不出。薪章来6八午玲午期久6久

在最后的时刻,她甚至不敢去看那双悲伤的眼睛。

她偏着脸,睁着空洞迷茫的眼看着床头的心电图显示屏,脆弱的细线慢跳,彰示着病床上的人生命逐渐走到尽头。

嘀、嘀、嘀

尖锐的长鸣过后,那道线趋于平直。

手腕上的力道松去了。

医生上来检查过后,摇了摇头。

有人对她说“节哀”、有人抱着她说“你哭一哭吧”、有人拍拍她的背说“没关系”。

她不知道该怎么反应。

她应该要哭的。

哭才对。

她学过的,她知道的。

可是她没办法,她哭不出来,以往可以随意用作工具的眼泪在这一刻从她身体里尽数抽离了,她只能就这样睁着眼,看着那已经不会再跳动起来的心电图显示仪。

她还记得那道线最后跳动的波弧。

那样的缓慢脆弱,是妈妈最后活着的象征。

所以她不能忘记。

她将它烙进了眼里,烙进了心里,永远地留在了自己的身上。

好像这样,妈妈就是永远陪着她的。

怎么会、怎么会……

周聿安踩着油门,茫然无措地握着方向盘,把速度提升到最快,忽略窗外汽车不满的鸣笛声,飞快地掠过周遭景物。

确认黎鹦消失后,他第一时间报了警,然后去查了监控,看到她是被人挟持着从防火门离开的。

他没有在那儿找到她。

电话没法打通,无论他拨进去多少次,永远只有冰冷的电子音回应。

可是就在那个空档,进来了一通电话。

他迫不及待地接起,对面却只说是想要告诉他关于纹身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