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灵芸下意识将手往袖中藏了藏,嘴角勉强扯出一抹笑:“不碍事。”

“什么叫不碍事!”

温小虎一把捉住她的手腕,动作却轻柔得像捧着易碎的瓷器。

他低头对着那伤口轻轻吹气,温热的气息透过纱布,惹得薛灵芸指尖微颤。

“疼吗?”

他抬头,眼里盛满心疼。

薛灵芸摇摇头,鼻尖却突然嗅到一丝甜香。

只见温小虎从怀里掏出一个油纸包,层层揭开,露出里面还冒着热气的烤红薯。

“吃吧,晌午到现在都没用膳吧。”

见她不动,温小虎直接塞进她手里。

“别担心,我让姐夫暗中查访过了,那带头弹劾你的陈太医,是你家二婶娘家的连襟。”

薛灵芸猛地抬头:“当真?”

“千真万确。”

温小虎握住她冰凉的手,

“陈太医的妻妹嫁给了你二婶的胞弟,两家素有往来。

这次太医院联名上书说你女子行医有违祖制,分明是有人在后头撺掇!”

薛灵芸指尖发冷:“二婶因上次堂哥之事一直不喜我..."

“何止是不喜!”

温小虎冷哼一声,

“你医术渐精,连薛伯父都夸你有天赋。

二房如今没了儿子做指望,如何能让你们大房过的痛快!”

窗外传来三更的梆子声,温小虎懊恼地抓抓头发,

“我得走了,等着,明日给你带糖葫芦。”

翻出窗前又回头,笑得灿烂,

“我绝不会让你白白受委屈,非让那群老顽固跪着求你当女医官不可!”

夜风卷着花香涌入室内,薛灵芸摸着发烫的脸颊,忽然觉得那厚厚的《女诫》也没那么可憎了。

.................

第二日,

薛灵芸刚提着裙摆扑到窗前,木窗推开条缝,

一串红艳艳的糖葫芦就递了进来。

温小虎倒挂在屋檐下,发带垂下来扫在她鼻尖,

“今日西市张老汉做的,裹的蜂蜜比往日厚三分。”

“你也不怕摔断脖子!”薛灵芸接过糖葫芦,指尖沾了点化开的糖浆。

月光下少年笑得见牙不见眼,

“我们习武之人讲究个腰马合一...”

话没说完,瓦片突然滑落两块,吓得他赶紧抱住横梁。

“活该!”薛灵芸嘴上嗔怪,心却突突直跳。

她刚要伸手去扶,假山后突然传来一声咳嗽。

“老、老爷...”

丫鬟扑通跪倒在地。

薛灵芸顺着她视线回头,顿时血液凝固,

父亲不知何时站在廊下,官服未换,手里还拿着太医署的脉案。

温小虎僵在屋檐上,

薛太医的目光从女儿沾糖的指尖,移到少年怀里露出的半只烤鸭,最后定格在那挂在屋檐下的温小虎。

最尴尬的是温小虎,他现在活像只被钉在墙上的壁虎,怀里烤鸭的油正滴滴答答落在地上。

漫长的沉默后,薛太医突然打了个哈欠,

掠过温小虎涨红的脸,

“翻墙记得走东角门,这儿的瓦片都让你踩秃了。”

说完竟转身就走。

三人面面相觑,直到薛太医的身影消失在回廊尽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