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人一袭靛青色直裰,玉冠束发,腰间悬着枚羊脂玉佩,行走间自带一段风流气度。
这哪是那个总穿灰扑扑长衫的温小虎?
薛灵芸张着嘴愣在原地,帕子飘落在地都未察觉。
少年逆光而来,轮廓镀着层金边,连睫毛都在眼下投出细密的阴影。
她突然觉得喉咙发紧,那句冲到嘴边的"呆子"硬生生拐了个弯,
“你...你谁啊?”
薛灵芸突然结巴起来。
见鬼了,这呆子换身衣服怎么跟话本里走出来的翩翩公子似的!
“温公子可算来了。”
丫鬟适时插话,
“我们姑娘担心得连午膳都没用呢。”
“你!”薛灵芸涨红了脸,抬脚就要踹这吃里扒外的丫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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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厅里,薛太医正端着青瓷茶盏与二房老爷薛明德说话。
“听说李家公子擅丹青,与灵芸倒是般配。”
八仙桌上已摆好了六凉八热的席面,
金丝楠木的屏风映着烛火,照得满室生辉。
青瓷茶盏在薛太医手里转了三圈,上等的明前龙井愣是喝出了黄连味。
他第八次偷瞄厅外,
说好未时到的尚书公子,这都酉时三刻了连个影儿都没有。
“老爷,小姐带着客人到了。”小厮在门外禀报。
薛太医捋着胡须起身,眼角皱纹里嵌满期待。
女儿薛灵芸前日说与相看的公子情投意合,今日特地带人上门拜见。
虽说夫人已去世十年,无人帮着掌眼,
但他请来了二房的,就等着相看这位“乘龙快婿”。
门帘一挑,先进来的却是女儿那张笑靥如花的脸。
薛太医的茶盏“咔哒”一声搁在桌上。
他眯起眼睛,
目光在女儿绯红的脸颊和温小虎黝黑的皮肤之间来回扫视。
皱纹里嵌着的疑惑越来越深,
不是说尚书公子面如冠玉,最擅丹青吗?
眼前这后生分明是常在日头下劳作的体格,指节粗大得能捏碎核桃。
“这...这位是?”
薛太医的茶盏悬在半空,山羊须一翘一翘。
薛灵芸把温小虎面前一推:“我未婚夫呀!”
“胡闹!”薛太医一掌拍在八仙桌上,
震得碗碟叮当作响,
“你当为父是三岁孩童好糊弄?”
他盯着女儿闪烁的眼睛,忽然觉得太阳穴突突直跳。
温小虎紧张得后背沁出一层冷汗,却还一本正经地行礼,
“在下温小虎,见过薛太医。”
“温什么?”
薛太医的胡须猛地一抖,转头瞪向女儿,
“尚书家的公子呢?”
厅内气氛骤然凝固。
二房老爷的茶盏悬在半空,山羊须抖得像风中芦苇。
丫鬟小厮们缩着脖子,恨不能钻进地缝里去。
厅内气氛骤然凝固。
薛灵芸却浑不在意,拽着温小虎就往膳厅走,
“先用饭吧,我特意让厨房炖了火腿肘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