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老将军声音沙哑，鞭子无声地滑落在地。

亲兵战战兢兢递上漆封竹筒。

“父亲？”沈明澜试探着起身，

“难道是陛下...”

“闭嘴！”

沈老将军厉喝一声，手指微微发抖接过竹筒。

他深吸一口气，用匕首挑开火漆，展开信纸时，帐内静得能听见烛芯爆裂的声响。

沈老将军的目光在信纸上快速移动，眉头越皱越紧，握着信纸的手开始不受控制地颤抖。

“混账东西！”

众人这才看清是信笺而非圣旨专用的明黄绢帛。

沈老将军额角青筋暴起，突然将信纸摔在沈明澜脸上，

“看看你们惯出来的好妹妹！”

落地的信笺上，沈青霜簪花小楷写得理直气壮，

「父亲大人明鉴： 京城粮仓见底，三日未举炊。

请速拨白银五十万两购粮，迟则生变。

另，上月送来那批铠甲被陛下瞧见夸了句好，女儿便说都是大哥特意打造的...」

“五十万两？！”

副将倒吸一口冷气，

“大小姐这是要买下整个京城的粮仓吗？”

“她真当老夫是户部银库？”

鞭柄重重敲在沙盘标注京城的位置，

“上次送铠甲，这次要军粮，

要不要把为父的头颅也送去给霜儿当球踢？”

帐外亲兵们屏息退后三步，

上次老将军这么说话时，第二天校场就多了三个埋人的新土包。

沈明澜抹去嘴角血丝，拾起信纸小心抚平，

“小妹不知粮价飞涨情有可原，她七年没出过军营了，父亲怪她作甚。”

“放屁！”

沈老将军一脚踹翻青铜灯架，火星子溅到地毯上烧出焦黑的洞。

“她是主帅！

连米价都不清楚打什么仗！！

你们知道现在米铺都是谁开的吗？

是萧砚舟他媳妇！”

他揪着沈明澜衣领把人掼到柱子上，

“萧家现在手里攥着的粮食比皇帝还多三成，你们兄妹倒好，上赶着给人家送银子！”

帐外亲兵们眼观鼻鼻观心，谁都不敢提醒主帅，

大小姐的信使还在辕门外等着回话呢。

沈老将军突然剧烈咳嗽起来，亲兵慌忙递上药丸却被他一把打飞，

“爹！

青霜如今在军营连碗冰糖燕窝都舍不得吃，

她定是受欺负了才写信回来的！”

沈明澜突然跪行两步抓住鞭尾，掌心立刻见了血，

“您也看见了，她信里说将士们每日稀粥配野菜，儿子担心背后必有人欺压！

这是逼我们沈家造...”

“砰！”

沈老将军一脚将儿子踹翻在地，指着他的鼻子骂道，

“混账东西！

你再说一句'逼'字试试？

这话传出去，我们沈家满门都要掉脑袋！”

帐内瞬间鸦雀无声。